李煜呢,是典型的實用主義信仰者,就是相信“左眼跳財”與“右眼跳是休息不足”的人。
處於當下情境,李煜尚不能否定陳摶的神通之處,可說到底,他也僅僅是“半仙”,今夜之事,反倒讓他產生了一絲警覺。
沉思之際,兩人快步走過來,倒頭叩拜。
“臣趙仁澤,叩見皇帝陛下。”
“臣王奇峰,叩見皇帝陛下。”
“平身吧,來的正好!”
王奇峰比較緊張,因為陳摶相邀見面的事情,是他最先接到訊息,又通報給趙仁澤的,莫非惹得皇帝不痛快?
“王府尹,年關將至,金陵城的安全至關重要,你要辛苦一些,加強碼頭、渡口、城門、客棧等處的盤查。”
王奇峰鬆了一口氣,這是他的分內之事。
“趙仁澤,衛尉寺、金吾衛組織人手,加強間諜習作的排查,此事,要暗中進行。”
“臣遵旨!”
李煜翻身上馬,看了一眼流光溢彩的秦淮河,轉身離去。
也不算白出來一趟,從飲馬橋,先南行、再東遊,最後遠遠地瞥見了燕雀湖。
李煜發現,金陵城防過度關注於北面了,包括自己下令重新修整金陵城主要街道、建築,手下人也側重於城北。
這也容易理解,畢竟,北面就是長江,真有敵人攻進來,最先踏上的就是北面的土地。
可是,秦淮河與長江相連,它貫穿與金陵城池,若是北邊、西邊面臨大軍壓力,一條小小的河流,是不足以拒敵的,歷史上,金陵之戰的關鍵,就在於北宋大將曹彬強渡秦淮河之後,形成了包圍之勢。
圍困金陵,整整一年!
當時,金陵內部無法突圍,即便是援軍到了,也先要與宋軍在秦淮河上開戰,原本屬於南唐的防禦體系,反過來成為了自己的障礙。
一路上,若有所思,直到宮城大門前,李煜下馬之後,悠悠地說了一句——
“秦淮河,難以守住!”
“陛下,你有何吩咐?”
李煜搖了搖頭,徑自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用手在牆上摩擦。
最後一刻,還是要依賴這冰冷的城牆,而既然秦淮河難以守住,那就將它變成“凡爾登”,真有那麼一天,狠狠地絞肉!
“清風,林仁肇、盧絳等人已經到了嗎?”
“悉數到齊。”
“好,你去休息吧,明日早點喊朕起來。”
“遵旨!”
李煜打了個哈欠,是要養精蓄銳了,接下來幾天,少不了耗費神思。
話是這麼說,回到御書房,李煜腦袋裡總是忘不掉陳摶,對於他的突然到訪,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這老神棍,不會給自己下蠱了吧?
翻來覆去,終究無果,李煜索性起身,走到桌案前寫下了那四句話——
遇郭乃安,歷周始顯。兩日重光,囊木應讖!
按照趙京孃的說法,這算是對趙匡胤的“命運批言”,也確實很準。
第一句,“遇郭乃安”是指趙匡胤發跡變泰之前,初入軍旅的時候,趙匡胤很不順,處處受到排擠,直到他遇到郭威之後,才徹底安定下來,官位也不再是邊緣化。
第二句,“歷周始顯”中的周,自然指的是後周,趙匡胤的所有人脈、資本、威望,都是在成為後周將領之後積累起來的,一直到成為殿前都點檢,身份及心態徹底變化,開始顯露頭角。
第三句,“兩日重光”按照字面去理解,兩日,就是兩個太陽,重光,就是光芒相互照耀,指的應該是郭榮與趙匡胤兩個“太陽”,他們都在大周的頭頂掛著。可是,天無二日,總有一個要日薄西山才行。
第四句,“囊木應讖”的“應讖”就是指語言應驗了,那麼囊木呢?口袋為囊,李煜在紙上寫了一個木字,在上面加了一個寶蓋,就是一個宋字。
扔下筆,李煜不知如何評價,如果陳摶與趙匡胤從來沒見過面,這四句讖言,就證明陳摶果然有些神通,連趙匡胤“宋”的國號都算出來了。
【其實,趙匡胤的封地是宋州,不用算。】
但是,反過來一想,若是陳摶與趙匡胤是故交呢?那大機率,今日之事,就是陳摶仗著自己“半仙名氣”,做一個名高階的說客。
高階的說客,不會直截了當地威逼利誘、苦苦哀求、一哭二鬧,而是讓人陷入自我懷疑,自我否定。
大機率,原主見到這四句讖言,不自覺地就會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