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喜歡用緣分來解釋。緣,要靠相互的依靠、依存和支撐。孫毅飛說不清楚,自己的愛,依靠、依存的是什麼?支撐自己愛的理由,又是什麼?他不得不問自己,這個飄浮在看不見的世界裡,不給人任何充分理由的感情糾葛,為什麼會有這樣難以剋制的誘惑力?每當想到對未來的憧憬,無論是睜眼還是閉眼,從心裡到身體,無時無處不在興奮之中,一想到種種擔心,又讓人憂心忡忡,夜難安眠,這到底是人本能的反應,還是一種精神需求?。
像所有年輕人第一次遭遇愛情一樣,面對期望的幸福和未知的擔心,孫毅飛感到自信和勇氣受到挑戰。雖然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和感覺,但應該怎樣去愛?愛到底應該是個什麼樣?一旦失去,自己有沒有勇氣接受感情上的挫折?孫毅飛突然覺得自己在愛情面前,自己變得幼稚得可笑,好像根本沒有做好準備。
列車緩緩駛入終點站,新兵連連長,捅捅身邊閉著眼的孫毅飛,說:“嘿!嘿!到站了,別想好事了!”
孫毅飛睜開眼看看車廂外,又看看手錶,時間已是下午四點多。他站起來,在紛紛站起來的人堆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嘴也跟著伸懶腰的動作使勁,重重撥出憋了幾天的濁氣,仍帶倦意地說:“謝天謝地,四天四夜,總算到站了!快把我憋死了,再坐,屁股都要磨出繭子了,這硬座車廂真是差點兒意思!”
說完,轉身把行李架上的揹包取下來。整個車廂的軍人們,也都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下車。車廂裡的人,開始朝門口運動,車廂裡立刻顯得擁擠起來。
已經站在車廂門口的營長,朝車廂裡的軍人高聲喊道:“檢查個人東西,下車後到車站外面集合!”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賣冰棒和賣汽水的商販,夾在進出車站的人群裡高聲叫賣。車站外,馬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們,穿著短袖衣服,腳上穿著涼鞋或拖鞋,年輕女人們打著遮陽傘,在陽光下不緊不慢走著,顯得如此悠閒。
四天時間幾乎經歷了四季,雖然一路上一直不斷減少衣服,可從擁擠的車站裡擠出來,孫毅飛腦門上還是滲出大顆的汗珠。他習慣的把帽子向頭頂上推了推,解開上衣的風紀扣,捲起衣服袖子。
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南國風景,孫毅飛一臉感慨地說:“還是南方好啊!冬天了,還到處都是綠的,心情都不一樣,真養眼!什麼時候,我們要是能到這樣的地方修鐵路,再苦再累也值了。”
旁邊的連長接過話頭:“你這個來自首都的人,還會對這裡感興趣?”
南國美麗的自然景色,使孫毅飛目不暇接,他貪婪迅速的欣賞風景,說:“首都再好,現在也不是綠色的,到處是灰濛濛的,一颳風,滿天黃土。這就是命啊!到這裡來修鐵路,咱們只怕是這輩子別想嘍!”
“集合了!”王營長高聲喊道。
然而,這些多數來自北方農村的軍人們,被大都市的熱鬧,以及南國的奇風異俗吸引。眼前的花花綠綠,尤其是年輕的女人,不少人還穿著豔麗的裙子,陣陣微風,西下陽光的透視,薄薄衣衫,顯露出女性身體誘人的曲線和輪廓。看慣傳統顏色,記憶中只剩下厚厚長衣長褲,幾乎忘記性別,本能和慾望被深深封閉的男人們,在視覺感官誘惑下,體內科爾蒙激增,迅速激發對多彩生活的渴望,興奮激動的臉上露出驚奇,睜大的兩眼,露出被喚醒的慾望,各自捕捉鎖定自己的目標,呆呆的、久久的追尋遠去的影子,營長的喊話,猶如出現在遙遠的地方,絲毫不能集中大家的注意力。
梁排長指著路邊一排高大的樹,用他那有點大的舌頭,興奮的大聲向大家介紹:“那是菠蘿樹,你們看上面結的大菠蘿,這是樹菠蘿;還有地菠蘿,是在地上長的,比這個小的多;那是香蕉樹……。
“行了!梁老廣,你別急著當教官啦!以後有的是時間。趕快集合啦!”王營長打斷梁排長的話,再一次高聲地招呼部隊集合。
先期到達正在車站外等候的副營長,快步走過來對營長說:“營長,今天已經沒有公共汽車了,我聯絡了這裡守備部隊的招待所,先住下來吧。公共汽車明天早上七點發車,票我已經定好了。”
剛剛分配完住房,王營長便向大家宣佈:“今天不再安排什麼活動,大家各自為戰。外出要注意安全和軍容風紀,精神點,別給咱老鐵丟人,讓這裡的姑娘,也多看看咱們的小夥子。六點鐘開飯,晚飯前回來。”
孫毅飛回到房間,快速脫去身上的絨衣襯褲,放進旅行袋。旅行袋已被一路上不斷脫下的大衣、棉衣、棉褲塞滿。&;n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