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響,劍尖在段譽胸口劃了一條口子,自頸至腹,衣衫盡裂,傷及肌膚。總算卓不凡志在逼求虛竹心中的機密,不欲此時殺人樹敵,這一劍手勁的輕重恰到好處,劍痕雖長,傷勢卻甚輕微。段譽嚇得呆了,一低頭見到自己胸膛和肚腹上如此長的一條劍傷,鮮血迸流,只道已被他開膛破腹,立時便要斃命,叫道:“王姑娘,你……你快躲開,我來擋他一陣。”
卓不凡冷笑道:“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居然不自量力,來做護花之人。”轉頭向虛竹道:“小兄弟,看中這位姑娘的人可著實不少,我先動手給你除去一個情敵如何?”長劍劍尖指著段譽心口,相距一吋,抖動不定,只須輕輕一送,立即插入他的心臟。虛竹大驚,叫道:“不可,萬萬不可!”生怕卓不凡殺死段譽,左手伸出,小指在他右腕“太淵穴”上輕輕一拂。卓不凡手上一麻,握著劍柄的五指便即鬆了。虛竹順手將長劍抓在掌中。這一下奪劍,乃是“天山折梅手”中的高招,看似平平無奇,其實他小指的一拂之中,含有最上乘的“小無相功”,卓不凡的功力便再深三四十年,手中長劍一樣的也給奪了下來。虛竹道:“卓先生,這位段公子是好人,不可傷他的性命。”順手又將長劍塞還在卓不凡手中,低頭去察看段譽傷勢。段譽嘆道:“王姑娘,我……我要死了,但願你與慕容兄百年齊眉,白頭偕老。爹爹,媽媽……我……我……”他傷勢其實並不厲害,只是以為自己胸膛肚腹給人剖開了,當然是非死不可,一洩氣,身子向後便倒。
王語嫣搶著扶住,垂淚道:“段公子,你這全是為了我……”虛竹出手如風,點了段譽胸腹間傷口左近的穴道,再看他傷口,登時放心,笑道:“段公子,你的劍傷不礙事,三四天便好。”段譽身子給王語嫣扶住,又見她為自己哭泣,早已神魂飄蕩,歡喜萬分,問道:“王姑娘,你……你是為我流淚麼?”王語嫣點了點頭,珠淚又是滾滾而下。段譽道:“我段譽得有今日,他便再刺我幾十劍,我便為你死幾百次,也是甘心。”虛竹的話,兩人竟都全沒聽進耳中。王語嫣是心中感激,情難自己。段譽見到了意中人的眼淚,又知這眼淚是為自己所流,哪裡還關心自己的生死?
虛竹奪劍還劍,只是一瞬間之事,除了慕容復看得清楚、卓不凡心中明白之外,旁人都道卓不凡手下留情,故意不取段譽性命。可是卓不凡心中驚怒之甚,實是難以形容,一轉念間,心道:“我在長白山中巧得前輩遺留的劍經,苦練三十年,當世怎能尚有敵手?是了,想必這小子誤打誤撞,剛好碰到我手腕上的太淵穴。天下十分湊巧之事,原是有的。倘若他真是有意奪我手中兵刃,奪了之後,又怎會還我?瞧這小子小小年紀,能有多大氣候,豈能奪得了卓某手中長劍?”心念及此,豪氣又生,說道:“小子,你忒也多事!”長劍一遞,劍尖指在虛竹的後心衣上,手勁輕送,要想刺破他的衣衫,便如對付段譽一般,令他也受些皮肉之苦。虛竹這時體內北冥真氣充盈流轉,宛若實質,卓不凡長劍刺到,撞上了他體內真氣,劍尖一歪,劍鋒便從他身側滑開。卓不凡大吃一驚,變招也真快捷,立時橫劍削向虛竹脅下。這一招“玉帶圍腰”一劍連攻他前、右、後三個方位,三處都是致命的要害,凌厲狠辣。這時他已知虛竹武功之高,大出自己意料之外,這一招已是使上了全力。
虛竹“咦”的一聲,身子微側,不明白卓不凡適才還說得好端端地,何以突然翻臉,陡施殺手?嗤得一聲,劍刃從他腋下穿過,將他的舊僧袍劃破了長長的一條。卓不凡第二擊不中,五分驚訝之外,更增了五分懼怕,身子滴溜溜的打了半個***,長劍一挺,劍尖上突然生出半尺吞吐不定的青芒。群眾中有十餘人齊聲驚呼:“劍芒,劍芒!”那劍芒猶似長蛇般伸縮不定,卓不凡臉露獰笑,丹田中提一口真氣,青芒突盛,向虛竹胸口刺來。
虛竹從未見過別人的兵刃上能生出青芒,聽得群豪呼喝,料想是一門厲害武功,自己定然對付不了,腳步一錯,滑了開去。卓不凡這一劍出了全力,中途無法變招,刷的一聲響,長劍刺入了大石柱中,深入尺許。這根石柱乃極堅硬的花崗石所制,軟身的長劍居然刺入一尺有餘,可見他附在劍刃上的真力實是非同小可,群豪又忍不住喝彩。
卓不凡手上運勁,將長劍從石柱中拔出,仗劍向虛竹趕去,喝道:“小兄弟,你能逃到哪裡去?”虛竹心下害怕,滑腳又再避開。左側突然有人嘿嘿一聲冷笑,說道:“小和尚,躺下罷!”是個女子聲音。兩道白光閃處,兩把飛刀在虛竹面前掠過。虛竹雖只在最初揹負童姥之時,得她指點過一些輕功,但他內力深湛渾厚,舉手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