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件事——民國的上海,獨享繁榮。
雖然,她最開始的想法,是帶著謝家舉家移民。
但謝家的主事權,從來便不在她這個十七歲的“女兒”的手上。若非是考慮了帶她換個環境散散心,和原主的哥哥謝錦言在上海工作的雙重緣故。便連上海,錦頤也是去不得的。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的時間,人力車終於在火車站的門口停了下來。錦頤扶著齊玉茹在一旁等著謝峰德給車伕人結了錢,方才一起提拎著幾個四四方方的行李箱走進了火車站。
原主是在南京的一個小鎮里長大的,鎮子裡的人並不多,也不常去外地,所以連帶著小鎮裡的火車站也十分的小,十分的冷清。錦頤打一眼望去,便能見到火車站裡空間的全部。而就算她再如何張望,這火車站裡卻也不過只有寥寥數人。
錦頤和謝峰德、齊玉茹三人隨意找了個靠近站臺的長椅坐下。
齊玉茹因著小腳的緣故,平時走路若非是有人扶著,便會十分費力。可無論是從前家裡有僕婦的原主,還是原本在後世便是個大小姐的錦頤,都是鮮少有扶過人的時候,此時扶起齊玉茹來自然便顯得不得力了。行走跨步間,原本也只是平常,但於齊玉茹而言,卻還是太大。
所以,齊玉茹甫一在木製的長椅上坐下,便一邊彎著腰輕輕捶著自己的小腿,一邊蹙著兩彎柳眉,柔聲抱怨道:“小鎮裡山清水秀的不知道有多好,怎麼你和你哥哥一個樣子,天天都想著往外跑?”
說著,她直起了身,瞧著錦頤並沒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的模樣,心中便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她手裡挽著方帕,伸出右手的食指來點了點錦頤的腦門,氣惱又心疼道:“小姑娘家家的跨這麼大步做什麼?從前跟個瘋婆娘似的,娘說不了你,現在怎麼轉了性子,也還不知道聽聽孃的話的?當初娘說了要給你纏小腳,你爹非是要攔我。現在瞧瞧你這雙大腳,以後怎麼嫁得出去?!”
話說到這裡,齊玉茹便側過頭去,稍顯埋怨的睨了另一邊的謝峰德一眼。直到看見謝峰德似乎並不願意同自己就這個話題說上幾句,這才又重新用著十分神傷愛憐的目光望著錦頤。
老實說,齊玉茹是個十分漂亮溫婉的女人。即便她是那些所謂新青年眼中的“傳統女人”,但她溫婉如水的氣質卻仍舊是十分極具吸引力的,這份吸引力是足以叫一些思想公正的人,忽視她是個“傳統女人”的事實的。
至少,她吸引了謝峰德一輩子,叫謝峰德除了她,便再沒有第二個女人。
如果非要說她有什麼缺點的話,那大約便是愛抱怨了,尤其是在謝峰德阻攔了她為原主纏小腳和得知原主去與男孩兒一同上學堂以後。不過,愛抱怨,那幾乎便是所有“傳統女人”的通病了。或者偶爾也會有讓人煩不其煩的時候,但家裡的所有人其實都知曉,她是真正的在為著家裡的人操心。
所以很多時候,謝峰德都不會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去同齊玉茹生氣,而原主和原主的哥哥,更多的也是能受著便受著。
迎著齊玉茹的目光,錦頤便也學著原主的模樣,對著齊玉茹嬌憨著插科打諢道:“媽媽,現在同以前大不一樣了。別說裹小腳了,那些男人還就喜歡我是天足呢!您啊,可就別擔心這些了~~~”
即便是西方文化被引進了華夏,但每每言及情愛一事之時,華夏的女人們多還是羞意赧赧的。然而錦頤本便是來自後世,說話間自然沒那麼多顧慮,此番話剛一說出口,不僅是逗得齊玉茹笑得前仰後合,更還引得向來嚴肅的謝峰德都側首望了她一眼。
“哈哈哈,”齊玉茹被錦頤逗得眼角都快給笑出了淚意。一時間,她倒也不抱怨擔憂了,對著錦頤便笑眯了眼,“你個壞丫頭,和你哥一樣,使勁耍完了渾回來,就知道來逗我開心!”
錦頤看著齊玉茹笑了,自然便也就放下心了。她又不是個木頭人,接受了原主的記憶之後,同等的也接受了原主的感情,怎麼可能會對原主親人的喜笑哀怒沒有反應?
“嗚——嗚——唔——”
齊玉茹笑夠了,火車的鳴笛聲便也遠遠傳來了。錦頤謹記著進入車站時的情景,在謝峰德和齊玉茹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後,首先調整了扶著齊玉茹的姿勢以後,這才同兩人一齊穿過了站臺,登上了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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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離上海的距離其實也算不上太遠,即便錦頤他們是從南京的一處小鎮上的火車,也是趕在了黃昏的時候抵達了上海。
後世的上海,錦頤去過。所以在火車上的時候,錦頤便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