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的喜色,只不過很快就又被更深的焦慮所淹沒。
頂著一身破損支撐至今的幻影;已然露出了油盡燈枯的敗像;而敵方‘聖德’仍步步緊逼;它撐不住了!
就在青鸞破開防禦網的檔口,‘聖德’一番快速且利落的連斬;無力招架的幻影被生生削下了左臂,又遭遇磁蜂近距離自爆,失衡的機體‘砰’的一聲,向□倒在了地上。
混著地面泥水的機體狼狽不堪,卻絲毫沒有放棄反抗,恰恰相反,掙扎著試圖爬起來的機體,儼然有著一股拼死一搏的氣勢。
此情此景,夏安安忽然發現對於羅興這個表象忠厚憨傻,機甲操作技術一流的青年,她或許從未了解。但無論如何,青年這股不怕死抗爭到底的勇氣,都是值得人敬佩的。
沒有任何猶豫,哪怕夜視屏上的豁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青鸞仍是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進去。
幾個實時監控特殊機甲狀況的監控員此刻正滿臉凝重的向他們的上級樓少將以及羅勒中將彙報各特殊機甲的機體情況,說實話,現況很不好,幾個監控員一邊彙報,不時偷偷瞥一眼上級的臉色。樓少將雖然擰著眉,神色倒還算緩和,相比起來,羅勒中將的滿頭大汗,面色煞白,就滲人得多了。幾個人嘴上自然不會說什麼,心裡卻明白得很。身為一軍之首,就應該像樓少將這樣,沉穩、臨危不亂,無論內裡多麼焦慮甚至於無望,面上都不能有任何的表露,以免動搖那本就不如何穩固的軍心。無疑單就心智這一點來看,羅勒中將就已經敗陣,更遑論作戰、領導方面的才能,樓少將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這一次樓上將病危,軍事長改選,樓少將由於太過年輕遂不在候選之列,前線有多少人在為其惋惜。帝國既然尚武,就該以強者為尊,不是嗎?
此時,樓靖的內心確不如面上表現的那般平靜,情勢比他預估的還要惡劣,主戰力機甲特殊小組四臺機甲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其中以幻影為最,動力源嚴重外洩,能否收回都是問題。其次是重甲,平衡陀螺儀系統完全癱瘓,多處裝甲板脫落、變形,現在也就靠那一身的高火力武器勉強撐著。擬獸的可變形裝甲板受聯合軍磁蜂的影響,變形異常,多次試圖變形都以失敗告終。青鸞的損傷最輕,卻傷在了最至關重要的部位,右翼一根主動力光脈斷裂,飛行速度直降百分之二十。而同為這一戰主動力的R型機組,除了一開始派出的50臺,後續支援又增加了20臺,共計70臺,前線R型機組幾乎傾巢而出,可惜作戰效果卻不慎理想,雖然能在一定程度上牽制聯合軍的進攻,但也就只能防禦罷了,且就算如此也已經損失泰半。
“這我看還是撤退吧!”羅勒中將傾身覆在樓靖耳畔,啞著聲音道。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說這句話了,事實上在聯合軍放出那種機械蟲的時候,他就已經心生退意。他是懦弱的,但他自認還算有自知之明,與聯合軍相比,帝國軍差的可不止是勢氣,當然也不是赴死的決心,而是技術,是軍事武裝技術。那麼大的差距,之前那幾戰這種感受還不如何明顯,然而這一戰,給他的感覺甚至可以說是雲泥之別,這不是單單靠一個人的才能就足以彌補的。按照現在的情勢,就算他們再怎麼堅持,結果都將是徒勞。
不過即便他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撤退,說出口的話依舊是商量的口吻,而事實上他才是帝國軍前線的最高指揮官,無論是撤退還是不撤退都不過他的一句話。從某種角度來說他有些害怕樓靖,是的,害怕、畏懼,他一直以為那是對樓靖卓越才能的敬畏,亦或者是對其父親樓上將的敬仰,直到這一戰,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他真的只是單純的畏懼,畏懼這個青年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
樓靖再次瞥了羅勒中將一眼,隔了近十秒才開口,面色淡淡的回應了一個字,“好。”帝國軍已經走到了潰敗的邊緣,這一現狀就算他不想承認,也已經是既定的事實。正如曼勒所言,東帝國的軍事技術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實在算得上落後,非一朝一夕他一個人就能令其改變,而帝國現任軍事長顯然是保守主和派,獨善其身的偏安思想即使他遠在前線依舊能嗅出端倪。或許他真的該開始考慮曼勒的提議——不能將其改變,便將其毀滅,再重塑。
緊繃的神經在聽到樓靖的回應後鬆了下來,羅勒中將立刻衝底下的監控員命令道:“全軍撤退。”懸掛在他側面的揚聲器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擲地有聲。
只是在帝國軍面臨慘敗的此刻,如此中氣十足彷彿鬆了一口氣般的聲音顯然不合時宜,不少監控員都因此暗暗變了臉色,就連一直站在羅勒中將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