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但始終不能下定論。佛即是燈,燈即是佛,這就是佛家經卷上表述過的玄妙理論。延伸來講,佛本來不是燈,但他以燈的形式存在,讓世人看見並且相信、膜拜、傳誦,將全宇宙最高等、最晦澀的智慧變成淺顯易懂的模式讓人理解。否則的話,夏蟲不可以語冰,佛的形象完全超出了人類的認知範疇,兩種狀態的生命群連絲毫的溝通可能都不存在了。
佛,其梵文為 buddha,音譯為“佛陀”,後簡稱為“佛”,意譯為“覺者”、“知者”、“覺”。覺有三義,即自覺、覺他(使眾生覺悟)、覺行圓滿,是佛教修行的最高果位。據稱,凡夫缺此三項,聲聞、緣覺缺後二項,菩薩缺最後一項,只有佛才三項俱全。小乘講的“佛”;一般是用作對釋迦牟尼的尊稱;大乘除指釋迦牟尼外,還泛指一切覺行圓滿者。
“好極了。”林軒情不自禁地讚歎。
“沒錯,好極了。”那聲音也說。
一人、一燈在一瞬間有了心靈最高境界的溝通,彷彿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般。
林軒讚的是燃燈古佛將自身形象縮減為渺小的火頭,但一切智慧皆在火頭之內蘊含,又用光照的形式宣之於外,使世人感知、喜愛、依賴。這一點,與普羅米修斯偷盜聖火帶給人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燃燈古佛與普羅米修斯都是神界、佛界中代表“善”的形象,他們不為己、只為人,不爭先、只謙讓,正因為不為己、不爭先,所以才永遠鐫刻在人類的思想之中。
老子《道德經》第八章裡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在林軒此刻看來,燃燈古佛、普羅米修斯、老子都是“不爭、利他”的經典形象,那豈不也是修行者所追求的最高境界?
第二百五十四章 神之將死
如果一位神佛只是高居於寺廟之中享受供奉,做泥塑木雕的佛,而不是大智慧、大眼光、大胸懷的佛,那麼他的存在將是一種巨大的悲劇,因為人類並不需要那樣的佛,而是需要真正給人間帶來無窮福祉的真佛。
燃燈古佛甘願將自己縮得一燈如豆,正是一種不問個人榮辱、只求蒼生幸福的奉獻精神,惟其如此,在佛教殿堂之上,他才永遠受到人類的頂禮膜拜。
那麼,燃燈古佛讚的是林軒的不卑不亢,不因面對神佛而自慚形穢,更不傲慢自大,鞠那一躬,敬的是真佛的真意,而不是虛假的俗套禮節。
林軒既然能理解燃燈古佛的處境,則自己也必定是有大胸懷、大智慧的人,已經具備了“成佛”的基礎。
“看吧——”那聲音說。
黑暗驟然退去,就像魔術師揭開了魔箱的蓋布一樣,林軒眼前突然出現了嶄新的光明世界。
此刻,他是懸空而立,繞身體一週全都可以俯瞰到極廣闊、極渺遠的範圍內。
他看到無數高聳的山丘,每一山丘周遭都是洞窟,每一洞窟裡都有人影晃動,無數誦經聲從洞窟中傳出,漸漸彙整合一道道偉岸、*的聲浪。
那些山丘並不僅僅存在於崇山峻嶺之間,海邊、海上、沙漠、都市、戈壁灘、沼澤、密林……無處不在,隨處可見。
“那些都是修行者,有些已經修行成佛成仙,有些剛剛登堂入室,有些則早就進入了‘禪定、作繭、沉眠’的階段,只等破繭而出,振翅成蝶了。”那聲音仍在響著。
“你在哪裡?”林軒看不見那盞燈去了何處。
“我在你心裡,你在我心裡。”那聲音在打機鋒,這兩句話飽含禪意。
林軒怔了怔,忽然頓悟,仰面向上看,卻見一尊巨大無朋的佛像頂天立地而立,遮擋了他能見到的八方視界,至高、至寬、至渾圓、至偉岸。與那大佛像相比,他像巨樹下的小草一般渺小。
“那就是你嗎?燃燈古佛的真實模樣?”他問。
那聲音帶著淡淡的哀傷回答:“曾經是,以後就不是了。當一切毀滅,人、神、佛、鬼、蟲全都消失,全都不復存在了。”
林軒不信,但聽了這樣的話,聯想到地球大毀滅之後,皮將不存,毛將焉附?世上已經沒有了人,神失去了存在的基礎,豈能安然存在?
所以,他相信了燃燈古佛的話。
也就在他由“半信半疑”轉向完全相信時,那大佛像轟然坍塌,灰飛煙滅。
於是,他視界裡毫無遮擋,所見的只有四面八方、全身三百六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