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我想起來是什麼,是“眼熟”,這般場景,這個人,這淚痣,我好像在哪裡也曾經歷?
甬道通向的,是一面朱門,陳煜站住,慢慢放我下地,一手攬住我維持平衡,一手彈指比出一個手勢,他的手勢似拿似拂,變化極快,但姿態十分曼妙,只看手的話,簡直像一名女子,然而別有一種憐香惜玉的溫柔氣質。
就在這一變化間,朱門上兩隻玉環鏗鏗鏘鏘作響,門也隨著緩緩自行開放,卻是一室,那室內三壁均是整塊青玉做成,空蕩蕩的,只當中一座長大白玉榻,陳煜扶我坐上玉榻,自己仍站在我面前,由於玉榻本身高度,我正好可以平視他。
“這裡就是歷代新滿洲家主靜修所在,除了家主本人,就連皇上也不曾踏入一步。”陳煜目光緩緩掃過我面上,“你若肯安心待在此處,我可保你續命一年。”
說也奇怪,進了此室,我便恢復了精神,因冷冷道:“命不命的,我無所謂,我現在只想回去見四阿哥。”
陳煜還要開口,我打斷他:“不管什麼法華金輪、什麼家主、什麼白家血脈,我統統沒興趣知道,我也不想明三世之因果,出生死之苦海,反正血也吐了,X光也放了,看在大家是親戚的份上,你把我拐騙到這裡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你若要擋我的路,我一定鴨勤醋德你昂驚之某歇!”
陳煜忽然默默地流下兩道鼻血,又默默地擦去,我也不理他,下榻自行,卻發覺朱門已經自行關閉,原來門後如嵌兩塊明鏡,赫然映出“我”的形貌:鏡中那擁有銀髮、紫瞳的女子,究竟是夢?是幻?
“法華金輪的威力才出世三成,我不過是以驚神指幫你開啟其封鎖,就傷成這樣,何況你以己身承受?”陳煜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就算我沒有送‘方生方死丸’給你,沒有以聖旨名義把你帶到此處,最多不過今晚子時,四阿哥就會看到一切,你當真想讓他看到?”
我轉身怒視陳煜,陳煜苦笑:“你再想想,譬如四阿哥迎娶新王妃當場,被所有人看到這樣的你,又是什麼結果?”
我忍無可忍,深吸一口氣,搶步上前扣住陳煜一通猛搖,徹底抓狂:“那你說我到底是個啥?!為什麼你會引出我身上金霞銀光發作?你不要告訴我我是西遊記裡面金角大王、銀角大王!!!夯爾的納納啊!!!!”
陳煜頃刻間鼻血直下三千尺,滴到我手上,我手一鬆,他居然趁機捂著鼻子越過我逃竄。
說時遲,那時快,我拿出十三阿哥的氣勢自後瞄準一跳撲倒陳煜,他哐噹一聲巨響臉部著地,我則騎坐他背上,惡狠狠道:“坦白從嚴,抗拒從寬!”
陳煜憋出嗓子:“……壓死我,你、你就是新家主!”
言外之意,我成了新家主,一樣沒法跟四阿哥成親。我氣咻咻抬起頭來,看到門背鏡中的自己披頭散髮,煞然一驚,這不是貞子麼?LONG TIME NO SEE呀!
我恨恨放開陳煜,他七拐八歪從地上爬起,屁股扭扭,脖子扭扭,對著鏡子橫過來豎過去照了半響,哀道:“這還是不是我小時候的臉?”
我怒罵:“所有動物小時候都不會難看的……即使是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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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煜拖著腳走回玉榻坐下,我也顧不得自己外形,欲拉門衝出,孰料施了幾把力,雙門紋風不動,這一驚非同小可,再回首,瞪陳煜,他擦去鼻血,一臉無奈:“之前受法華金輪一震,我傷得不輕,能順利開門帶你進來已屬運氣,我尚未恢復,而以你現在的能力,想要獨力從內開啟這道幻波門,是絕無可能之事,所以你我二人還是少安毋躁的好。”
我一把揪住他:“那你剛才想往哪裡跑?”
他吸吸鼻子,轉移話題:“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我亦無法全盤瞭解,但相信有一個地方,可以給出答案。”
“哪裡?”
“海寧。陳家。”陳煜看著我,眼神裡有一點莫名的東西:“你四歲才被抱養進四貝勒府,而四歲之前的經歷,你當真一點記憶都沒有了麼?”
“記憶?”我問,“什麼樣的記憶?”
陳煜沉默。
我追問:“到底要怎樣才可以出去?”
陳煜還是不答。
我返身走到門前,抬手束結長髮,鏡中映出的我面龐皎潔,似我,又不似我。
我一手按上門鏡:“芝麻開門。”
無效。
“三毛抄四。”
無效。
“FUCK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