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派我前來江南清查開關稅務,卻是要等到六月再開始,等諸事妥當,我再會京城之時,恐怕已經是七八月了。倘若高拱真是如此記仇,那我張凡也就接下了,就看他有什麼手段了。”
張凡這番話說的很是輕巧,可是聽在徐階耳中總給他一副張凡無所畏懼的意味,彷彿這天下再也沒有幾件事情可以難得到張凡一樣。徐階對張凡的認識也到了一個全新的高點,環境將張凡改造成如此模樣,天意弄人卻也讓徐階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欣慰感。
“凡兒,老夫如此喚你可好?”徐階開口說道。
“閣老是張凡恩師的恩師,是張凡的長輩,這又有何不可。”張凡說道。
“你如今執掌錦衣衛,這個差事權利很重,然而這個位置也是最不得人討好的地方。”徐階說道,“恕老夫直言,錦衣衛的指揮使能得善終的人沒有幾個。縱觀錦衣衛至今,既有過袁彬、牟斌這種正直的指揮使,也出過馬順、紀綱這一類走狗酷吏。可是你觀他們又有幾人能有善終。前幾任的如陸炳,雖是嚴嵩同黨,卻是居官並無過甚之惡,且對士大夫折節有禮,不曾陷害一人,加之他是先皇奶孃的兒子,還曾經救過先皇性命,最後更是一人以兼三公三孤,算得是善終,可是到了如今還不是被陛下給清算了。再有就是你的老司朱希忠,他是‘靖難’功臣朱能之後,襲封成國公,家世擺在那裡,如今算得是功成身退。
“可是你,凡兒。你是進士出身,在朝中並無可以依託的人,所仰仗的不過是陛下的寵信。可你須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帝皇的心思又有誰能猜得準,看看老夫便知道下場是什麼。聽說你和太子的關係很好,這些都是你要把握住的,陛下的身體想必你也不是猜不出幾分來,到時候太子登基,他便是你的最大支柱。”
張凡靜靜地聽著徐階為自己的分析,他覺得以前的自己確實想的有些簡單了。隆慶的寵信來的太快太突然,這讓張凡高興之餘也有些暈頭轉向,他透過張居正的分析知道一些隆慶為何重用自己的心思。如今他執掌著錦衣衛,對於那些朝臣和士大夫來說,自己就是死敵。不過張凡還好,起碼仕人出身的他還保留著讀人的脾氣,對於同是讀人出身的那些人也沒有過份的監視,弄得朝中草木皆兵。不過徐階的一番話也是給他提了個醒,不管他張凡有沒有害人之心,如今他站在這個位置本就是受到他人注目的,而這更是他所需要小心的。
“還有一點,老夫聽說凡兒你與東廠廠督、司禮監的秉筆太監馮寶關係不錯,此事可是屬實?”徐階繼續問道。
“確有此事,不過我與那馮寶也並非如外面傳言的一半親密,只是我不想與他的關係弄僵。再加馮寶這人雖然貪婪,卻也有些見識,這才與他多有聯絡。”張凡說道。
“嗯,如此就好。若即若離,卻也不過份親密,這樣方能維持的長久。”徐階點頭說道,“看來這些也是凡兒你從居正那裡學來的。”
“閣老說的不錯。”張凡說道,“恩師對變法之事早有打算,馮寶這人倒也是頗為顧全大局,對恩師的打算也是認可,恩師這才與他有所聯絡。向恩師正直一生,卻是在對於馮寶的事情很是下功夫,破例給了他不少好處。”
“呵呵,居正這也是沒有辦法。”徐階有些無奈地說道,“想當初他拜我為師的時候,卻不是這般。只不過這麼些年下來,人都是會變的!”說完,徐階更是長嘆一口氣。
“身在官場不由己啊。”張凡也嘆了口氣。
“不說這些了,既然事已至此,老夫也不得不讓那些僱農們受些委屈了。老夫這就寫明成條,轉讓那些田產給他們。”徐階說道,“只是,老夫知道此次不方便露面,可是老夫和老夫的三個兒子很是想念家中妻兒老小。”
張凡怎能不知道他的意思,想徐階如今也是一大把年紀了,思念家小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張凡考慮了一會,說道:“閣老,您看這麼如何。我讓手下送您和您的三位兒子一同過去,可是萬萬不可露面,若是讓高拱的人馬探知,將來麻煩無數。”
“這個老夫自然明白。”徐階很是感謝地說道,“凡兒,你幫了老夫這麼大的忙,老夫如今卻是沒有辦法報答你了。”
“閣老說的哪裡話!”張凡趕緊說道,“閣老是張凡的長輩,張凡做這些卻也是義不容辭的事情,閣老切莫再如此,張凡可消受不起。”
徐家之事暫且只能如此,以後還會有什麼變化,張凡和徐階又哪裡能知道,只能靜觀其變了。
如今已是五月下旬,再過十天可能就有海外歸來的商場入港,到時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