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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因了花的美,它愈發顯得突兀易察起來。剃髮令到嘉定已經幾日了,現在不僅是從大街上直接抓人剃頭,還要進人家裡,但凡還蓄髮的統統剃掉,如有反抗,立即砍殺。

我看文禾望著櫻樹出神,便取了件鶴氅悄悄過去,披在他身上。他回過臉來,默然握住我的手,拉我在他身旁坐下。

“珞兒,我教你用透光魔鏡。”他從一旁拿過鏡,說道。

“它都壞了,如何學?而且你身上如今沒有備的香了,身體又如此,不要用它。”我搖頭。

“我仍認為它不是真的壞了,我們遲早可以知道原因。但是如果我們兩個都會正確地使用,就不會再發生危急時刻,被二把刀給扔到更危急之地的不幸了。”他語氣極正經,但這話聽著怎麼這麼不是滋味。

“你諷刺我。”我甩開他的手。

“呵呵,”他笑了,“難道不是事實麼?你若學會了,我們便多了一層保險。”

“話是這樣說。”我盯著他。“可是,你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意圖?”

“我早知道你是一個學不會信任男人的女子,”他半開玩笑。“要獲得你值得信任地封號,怕是得等那人蓋棺以後。”

“那是自然。被咬過的人。終生都有忌諱。”我嘆道,“但我若許諾,必當做到。你許我的情意,我定不辜負。我已知那痛,便不會去加諸別人。但是文禾。我擔心地不是你不夠可信,而是你太容易為人拋舍自己。”

“天下之大,會拋舍自己的又何止我一人。黃淳耀向我描述過近日城外情形:流民塞道,遍地餓殍。。。如今嘉定城內反抗剃髮已是民風,清兵就要過來了,我們是要好好準備地,珞兒,所以跟我學習透光魔鏡的使用是當務之急。”他把鏡放在我手裡,道。“拿好。你看,外沿一共是二環二層。外面一環二層是定時間所用,裡面一環二層是定地點所用。外環用天干地支為格名。內環則以易卦名為格名,二者輔成。共定時空。”我望著這面已經被幾個人反覆摩挲過的。反射著柔和與潤澤的鏡,把文禾口裡那些緩慢而凝重的子句一一記在心裡。

又二日。已然是七月初二。清晨,我在廚房裡刷了早飯地碗碟,擦擦手端了剛熬好的藥往文禾的廂房走去。正要進門,聽得黃淳耀自外面來,比我速度還快,一頭鑽進文禾房裡,一邊還叫道:“他來了!”

誰來了?我疑惑地往院門一瞧,只見一位身高足快碰上門頂的少年正邁步走來。他身材高壯結實不說,那一襲青衫佩玉和手中寶劍更透著篤定雅氣,而那雙眉眼,如玉如晶,灼然通澈,卻彷彿在哪兒見過!那少年見了我,卻先是一刻迷惑,接著是一臉不可思議,呆立不動了。

文禾走到屋門前,徑自對那少年微笑。那少年看他的眼神也很詫異,卻仍是平和地上來拜禮:“文叔父……”又轉向我,“姨娘,完淳來遲了,還請恕罪。”

“免禮了,完淳。”文禾頷首。

夏完淳?我差點把藥碗摔了。十年間他便長成如此俊人,身高比文禾還高了小半個頭,只眉眼依稀還是小時樣子,難怪方才眼熟。只是,文禾明明說難以與舊人解釋我們來歷,為何又要尋了這小帥哥來呢?

“珞兒,給我吧。”文禾估計是怕我遲早摔了藥碗,伸手接過去,“完淳,進來說。”

我也要跟進去,文禾卻醉翁之意道:“珞兒,大嫂方才說要去幫我配藥,可郎中上次改的方子在你那,你拿去給她吧。”

明擺著趕我走。我見另外倆男人都瞪著我,愈發不服氣想進去,卻看見文禾眼底一絲懇求。一愣之間,眼睜睜看著黃淳耀關上了房門。

我氣哼哼地跑回自己廂房,取了方子,又去黃氏夫妻房裡找沈氏。沈氏收了方子,卻拿了一隻玉鐲給我:“妹妹,我今也沒留下什麼好東西,這一隻鐲子是我留著的,送你做一個念想。”“念想?”我納悶地問,“大嫂為何要送我念想?”

“聽淳耀說,那夏公子是來接人去松江的,那可不就是接你們倆麼。”她把鐲子放進我手裡,“此去一別,不知今生還能相見否,妹妹收著鐲子,就當是為嫂的一份情意。”

原來如此。可是他們幹嘛跟做賊似地?我想著文禾方才表情,心裡迷霧重重。“弟妹在這,”黃淳耀出現在門口,“回去收拾東西吧,準備啟程去松江。”

我沒有去收拾東西,一則我基本沒有任何可收拾的,二則我要先問文禾。

“我不確定完淳是否會來,所以沒提前告訴你。可是生我的氣了?”文禾刮刮我地鼻尖,語氣卻是分外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