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統燒掉,只准留下醫藥、卜筮、種樹之書。此後,如果有人再敢談論詩書,就在鬧市區處死,並暴屍街頭;有敢以古非今的人,全族處死;官吏知道而不檢舉者,與之同罪;下令三十日仍不燒書者,面上刺字,並徵發修築長城。毫無疑問,這是中國文化的一次大浩劫。
法家·學者·政治家(3)
在焚書的第二年,即公元前212年,秦始皇對書生進行了一次更大的迫害。他竟下令將咸陽的儒生四百六十多人活埋,即為“坑儒”事件。
“焚書坑儒”是中國歷史上的重大事件,不僅給中國文化造成了極大的損失,也是對人類文明的一次極大汙辱,是對人的尊嚴的殘酷迫害。這個事件,固然與秦始皇的暴政主張分不開,但李斯的借題發揮乃至無中生有也確實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在今天看來,李斯之所以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迎合秦始皇的心理,把秦始皇所要做的事情推向極端;另一方面恐怕也是為了從精神到物質上徹底消滅自己的競爭對手,使天下有才之士“望廷卻步”,李斯也就可以獨步秦廷了。李斯的目的應該說是達到了,但作為學者出身的李斯,竟能這樣背叛文化,殘害文化,實可謂天良喪盡。對這樣的“讀書人”,我們又能說什麼呢?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為了宣揚皇威,鎮撫六國百姓,開始了他的第五次出遊,從咸陽出發,經武關,沿渭水、漢水到雲夢,再經長江東下直到會稽,登會稽山祭大禹,並刻石紀念。在北歸咸陽之時,秦始皇得了重病,不久即病死在沙丘。
當時隨行的有李斯、秦始皇的小兒子胡亥和胡亥的老師趙高。秦始皇臨死之前,曾有書信召長子扶蘇送葬,按當時的習俗,長子承位是天經地義的,況且扶蘇剛毅勇敢,較得人心。但趙高為了掌握大權,極力想把胡亥推向皇位,就讓胡亥扣留了秦始皇給扶蘇的書信。秦始皇猝死,李斯怕引起天下大亂,便令人在秦始皇的車內偽裝成始皇,讓人照常送水送飯。趙高趁此機會拉攏李斯,採取攻心戰術,他們之間有一段精彩的對話。
趙高說:“皇帝生前寫了一封宣召扶蘇來送葬的書信,未及發出,便死了,這您知道。但現在這封信和符璽都在胡亥手裡,皇帝駕崩了又沒有人知道,決定由誰繼位,全看您和我了。您的意下如何呢?”
李斯說:“這是亡國的言論,這哪裡是做臣子的應該說的話?您這樣做,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趙高說:“如果按始皇的意思去辦,也未嘗不可,對我毫無損害。我只想問您,您與蒙恬相比,誰更有才能呢?”
李斯說:“我不如蒙恬。”
趙高說:“那好。扶蘇剛毅勇武,又曾堅決反對您和始皇焚書坑儒。他即位之後,必定任用他最為親近的蒙恬做丞相,到那時,您怎麼辦呢?”
李斯默然。趙高就這樣開門見山,緊緊抓住李斯貪戀權位富貴的心理,爭取了李斯。於是,兩人合謀,偽造秦始皇的書信,指斥扶蘇“不孝”、蒙恬“不忠”,令二人自殺。扶蘇接信後自殺,蒙恬不肯自殺,後被囚禁,終於服毒而死。胡亥即位,是為秦二世。李斯是一個可以犧牲任何良知來換取和保住功名的人。秦二世胡亥十分昏庸,只顧享樂,不理國政,秦朝已如厝火積薪,十分危險,但李斯為了保全自己的名位,雖然看得十分清楚,也不規勸。一次,胡亥竟向李斯問道:“你的同學韓非在文章裡說,古代的帝王都非常辛苦,難道做帝王就是為了受罪嗎?如果帝王連自己都不能滿足,又能如何治理天下呢?我看是臣子無能,才使君王受累。如今,我既想隨心所欲,又想治理好天下,你能替我想個辦法嗎?”
李斯不僅不直言相勸,反而揣摩胡亥的心理,獻上了一套“督責之術”。他說,賢主若能行“督責之術”,群臣百姓就不敢不勉力效勞,否則,那就比堯、舜還辛苦。所謂“督責”之術就是君王的獨斷專行加嚴刑峻法。胡亥一聽,正中下懷,立即採用。結果弄得天下“忠臣”被殺、“明吏”遭戮,怨聲載道。
趙高和李斯本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日後的勾心鬥角、排除異己也就勢在必然。胡亥整日在宮中淫樂,根本就不視朝理事,所有大小事務,全讓趙高辦理。一天,趙高往訪李斯,故意談及關東亂事,兩人相對唏噓。趙高說:“現在關東群盜如毛,警報頻傳,而主上恣意為樂,又徵調役夫,修築阿房宮,採辦犬馬等無用之物充斥宮廷,不知自省。我心急如焚,怎奈人微言輕,不如丞相德高望重,還望丞相進諫。”李斯說:“不是不願進諫,實是皇上並不出朝視事,無由得見。”趙高則說等他探得主上閒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