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不見,謐兒還是那般體貼啊。”看到她的動作,齊瀧輕聲笑道。
蘇謐低下頭,這樣的齊瀧讓她琢磨不透,完全摸不著頭緒。
“皇上繆讚了。臣妾恨不得這兩年時時伴在皇上的身邊,能夠朝夕侍奉皇上。”她只能恭謹地說道。
“這兩年……”齊瀧還想要說什麼,一連串咳嗽打斷了他的話。
“皇上先不要著急,喝了藥再說。”她連忙說道。
然後將藥汁喂著齊瀧慢慢喝下去。
喝完了一碗藥,看到齊瀧的臉上已經現出疲憊之色,蘇謐柔聲說道:“皇上,您先睡一覺吧。”
“嗯。”齊瀧點了點頭,無限疲倦地躺回榻上,說道,“你先退下吧,如今一路上也夠辛苦了,明天再過來服侍吧。”說著已經昏昏沉沉半睡過去了。
“臣妾明天再過來請安……”蘇謐低聲說著,躬身告退而去。
走出乾清宮,好像是走出了一團凝滯的陰影,她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將胸口之中的氣悶統統都撥出體外,看著它化作一團白霧,飄散在空氣裡。
外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又開始下起雪來。
萬籟俱寂,只餘下細雪粒子打在屋頂上、迴廊上的“沙沙”聲。
蘇謐回頭看去,陰沉的天氣之下,乾清宮的輪廓模糊起來,只是磅礴的氣勢依然逼人,像是一隻自亙古就坐臥在這裡的巨獸。
齊瀧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想到這個已經不可挽回的事實,蘇謐心中傷感難抑。
到底是因為她最理智的那一部分在明白地提醒她,此時的齊瀧還不能死。但她想不明白,自己是不想要他就這樣丟下整個如同新生嬰兒一般的國家死去,還是因為長年的朝夕相伴,耳鬢廝磨,使得在不知不覺之間,那個年輕驕傲的身影已經在她內心深處逐漸佔據了一個位置,就算那無關情愛,也依然讓她牽掛難安。
這一切,她說不清楚,她只知道,此時此刻,她的內心如同這凝滯不去的陰影,如同這風中搖擺飄逸的雪花,尋不到靈犀一點的清明。
她只知道,此時此刻,這樣的齊瀧她不想看,不喜看,不願看,更加不忍看。
這次的傷寒只不過是小病,而真正耗盡齊瀧生命的病因在於他的內心,在於他不堪忍受從成功的最頂峰被人生生扯下的這一切失落的內心。
當一個人內心絕望了的時候,他已經無法再去尋找最後的一個依靠。
就好像是一株綠色的植物,到了冬天的時刻,它就會凋落,會死亡。
就好像是三年前的衛清兒。
同樣的失落,以及……同樣的寂滅。
在那個同樣寒冷的冬天,她親眼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逝去,而如今,她又要看著另一個同樣親密的人,甚至可以說更加親密的人,因為同樣的原因而慢慢地步入死亡。
他是她的夫君,無論她是抱著怎樣的目的來到他的身邊,這一點都無法否定,也無法更改。除非她死亡,她都永遠不可能改變這個身份了。
霧色縹緲,雪落餘聲。
“娘娘,我們回宮吧。”覓青已經走出廊下,在房簷邊撐起傘。
蘇謐輕輕點了點頭,步入傘下。
“剛剛聽那些小太監們說,因為距離比較偏僻,所以皇宮被遼人佔據的時候,我們采薇宮的宮室並沒有被遼人徵用。”一路上,覓青在蘇謐的耳邊語帶欣慰地說道,“幸虧幸虧,不然,讓那些粗俗的遼人住過了,奴婢都要替娘娘覺得委屈呢……”
蘇謐不置可否地走進了采薇宮門。
心情逐漸激動起來,她已經看見了那個佇立在門口等待她的身影。
隔著層層的雪幕遙遙相望,這寒冷的風也變得溫暖起來。
笑容從嘴角揚起,蘇謐快步進了院子。
她抬頭仔細端詳著他,久別不見,他的模樣幾乎沒有改變,只是身形消瘦了不少。雙眸中的目光卻清澈溫暖依舊。
“你沒有事就好。”她輕聲感嘆著,他身陷倪源軍中的時候,讓她日夜憂心。
陳冽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依然是那麼暖和,就像記憶之中的樣子。
他拉著她進了院子,輕聲嘆道:“在墉州的那段日子,小姐受苦了吧?”
“沒有。”蘇謐搖了搖頭,其實她在墉州的時候安閒得超乎他的想象,而且就算真的是一路辛苦,有了如今兩人都平安的結果,一切辛苦也都值得了。
離別之後的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