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祿子奉命出去打聽關於倪源加九錫的事情。
“有多少?”蘇謐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個,好像是差不多一半的大臣們都說理應如此呢。”小祿子說道。
“一半?!”蘇謐錯了錯手中的茶盅,神色忍不住凝重起來。倪源決定了他傾覆天下的計劃之後,這幾年以來,就逐步安排自己一方的心腹手下暗中撤出京城。遼人破城前夕,又有不少的官員,或者告病,或者探親,或者因公務外放,或者因家事滯留,不動聲色地離開了這個即將陷入危局的城市。就算是沒有撤出京城的,也早早地得到了訊息,隱藏在民間,逃過了遼人的搜查。
如果不是後來遼人與倪源翻臉的時候,葛先生和齊皓都指使著自己手中的力量,將倪源安排在城中的內線透露給遼人知道,藉助遼人的手,剪除了他的一部分爪牙,只怕今天在朝堂上,支援他的聲音還會更多,更響。
近半的人……再加上那些靜觀其變的牆頭草們……
“不過豫親王提出,如果加九錫,當封賞全部的有功將士,慕將軍奪回京城的功勞也不遜於剿滅南陳,應該一併封賞才是。”小祿子繼續說道。
抬出慕輕涵來,是擋不住事情的進展的,蘇謐輕嘆了一聲。
對於立下了最顯赫功勞的慕輕涵,雖然在民間威望大增,但是回朝之後在朝堂上最先遭遇的卻不是封賞,而是眾多朝臣的質疑。質疑他為何擅自棄守居禹關,導致遼軍南下。如果是為了救援京城的話,又為何遲遲不見動靜,一直等到了一年多之後,才揮兵東進,攻陷京城呢?
對這些士子文人談論戰略計劃簡直就是對牛彈琴,對於他們來說,在遼軍入京的最開始,居禹關之內的兵馬未曾南下還可以說是盡忠職守,為了抵抗北邊的遼軍,但是在棄守關隘之後遲遲停駐在萊州,不立刻救援京城,讓身陷京城的他們吃了遼軍那麼多苦頭,就是居心叵測、其心可誅了。
倪源當初將彈劾慕輕涵的奏摺留住不發,也是日後壓制他的一種手段。
“……也有的大人說如今皇上體弱多病,應該等皇上痊癒了再行決議。”小祿子繼續說道。
加九錫畢竟是震驚天下的大事,在皇帝不能夠理事的現在,無法決斷也是合情合理,但是依靠著這樣的藉口,也只能夠拖延一時而已,何況齊瀧的身體她最清楚。
蘇謐沉吟了片刻,小祿子看著她的臉色,猶豫了一會兒,又小聲說道:“聽說……聽說豫親王今天要進宮覲見皇上,商議此事……”
蘇謐手中的茶盅一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暖閣裡尤其響亮。
隨即,她姿態淡然平和地放下茶盅,問道:“大概什麼時候?”
齊皓踏著雪地漫步行走,剛剛的對話還在腦海之中盤旋,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緊蹙起來,朝中的大臣明顯地已經分成了兩派,其涇渭分明甚至遠遠超過當年王家與倪家並立朝堂的時候。
大雪過後,天地之間一片寂寥,放眼望去,昏黃的夕陽餘光之下,四面皆是白茫茫一片,看不清下面的景緻。齊皓嘴角一揚,人心又何嘗不是這樣,誰知道,這白茫茫一片的忠孝節義之下,存著的是怎麼樣的私心。只可惜卻沒有一種灼熱的光,能夠將人心之上的偽裝全部剝除,露出最原始的底色。
一陣風過,寒風吹得枝丫上的殘雪簌簌落下,散亂紛飛,恍如雲起霧繞。
待煙塵散盡,梅花吐露出芬芳,他抬起頭,就看見了站在梅花樹下的她。
玉盤盛明珠,露霜結冰雪。
她悠然獨立於樹下,寒風之下,衣袂翻飛,她的容顏也如這一樹梅花般,慢慢綻放,清寒勝雪。
一瞬間,無論是倪源,是王權,還是讓他苦惱不已的朝廷糾紛,都在他的腦海之中煙消雲散了。這廣闊深遠的天地之間,只餘下這素靜淡雅勝過這一樹梅花的那抹纖影。
什麼都沒有說,他已經走近她的身邊,兩人並肩沿著小道向西邊走去。
天色逐漸陰暗下來,路上宮人稀少,夕陽將最後的一抹餘暉灑向大地,天邊的月亮已經露出頭來,金銀二色交織的清冷光輝映照在兩人的衣襟裙裾上。
“如今朝中的形勢如何了?”蘇謐終於開口問道。
“還是那個樣子,涇渭分明,”齊皓回答道,“不過經過了這一次的戰爭,朝中眼下倪源的勢力已經不是我們可以輕易抵擋的了。”
“這一次朝中有人上表為倪源加九錫的事情你看如何?”蘇謐直接將話題引向最關鍵的部分,她側頭看向他,“你覺得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