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立即下令移民十萬到河南地區,加築朔方城,但匈奴卻不甘願丟掉具有重要戰略地位的河南地區,遂頻頻出兵攻擊朔方城。劉徹為了保衛河南地區,鞏固朔方城,於元朔六年夏詔令衛青為大將軍,以合騎侯公孫敖為中將軍,太僕公孫賀為左將軍,翕侯趙信為前將軍,衛尉蘇建為右將軍,郎中令李廣為後將軍,左內史李沮為強弩將軍。衛青大將軍統率六軍從定襄出發攻打匈奴。十八歲的霍去病被任命為驃姚校尉,統領八百年紀相當的羽林男兒,隨著舅父衛青和姨父公孫賀出征。
我坐在大樹的頂端,遙遙望著大路。碎金般的陽光下,鐵甲和槍頭反射著點點銀光,晃得人眼睛要微眯。霍去病身著黑色鎧甲,正策馬疾馳。相較廣袖寬袍,一身戎裝的他,少了幾分隨意倜儻,多了幾分驍勇颯爽,真正英氣逼人。
一月未見,他的面板變得幾近古銅色,看來是日日在陽光下曬著。隔著老遠,卻仍舊能感到他內心緊繃著的肅殺之氣,我忽然覺得他很象我的同類,很象狼群中初綻鋒芒的狼兄,當年狼兄每有重大的攻擊前,不動聲色下也是凝結著一股一往無前、決不回頭的氣勢。
他不時眼光會一掃路旁,我站直身子,立在一條探出的樹枝上盯著他。他終於迎上我的視線,我笑著向他揮了下手,伸手遙指著長安城中一品居的方向。他在馬上端坐未動,馬速絲毫不慢,冷凝的神色也未見任何變化,兩人視線相碰間,他的馬已衝過了我所在的樹旁,我扭頭目送著他的身影在煙塵中迅速遠去消失。
人剛進城門,就碰上了正要出城的石慎行和石風,石風從馬車裡探出腦袋朝我大喊了幾聲“玉姐姐”,叫住了我。我對慎行道:“石二哥,你這個徒弟怎麼沒有半點你的風範?”
慎行微露了一絲笑意,看著石風,沒有回答我的話。石風哼了一聲,“九爺都說了,人貴在真性情,喜歡說話的人就說,不喜歡說話的人就不說,幹嗎喜歡說還非要逼自己不說?想當年我可是靠著一張嘴吃遍四方,我……”
我樂道:“你叫住我究竟什麼事?難道還要和我在這裡講古?”石風瞪了我一眼,“九爺好象派人去找你呢!”我聽完,笑說了聲“多謝”,轉身就走。
竹館內日暖風清,翠竹依依,九爺穿了一件水藍袍子正在喂鴿子,我剛走進院子,地上的鴿子紛紛騰空而起,撲扇的白色間,驚破的光影間,我卻只看到那一抹柔和的藍。
他招呼我坐,我笑問:“找我什麼事情?”他斟了杯茶給我,沉吟著沒有說話,我收了笑意,輕聲說:“你對我說話,不必有任何顧忌。”他看向我道:“只是有些難以解釋,我想問你借用一筆錢,數額不小,按常理,我應該告訴你錢財用途,讓你考慮是否願意出借,但我不能告訴你錢的去向。如果生意順利,石舫明年應該可以歸還。”
我笑道:“沒有問題,那麼大個石舫放在那裡,難道我還會怕?你要多少錢?”
他用手蘸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了個數字,我倒抽一口冷氣,抬頭看向他,他看著我的表情,忽地搖頭笑起來,“不要怕,我已經有了一多半,剩下的你能出多少就多少,不要勉強。”
我皺了皺鼻子,“誰怕了?只是我需要點時間,剩下的我應該都能出。”
九爺微有些吃驚,打趣道:“你不會是又問你園子中姑娘們借吧?”
我半笑半嗔,“你怎麼如此看不起人?如今長安城中一半的歌舞坊都在我名下,哪個生意不是好的讓其它歌舞坊嫉妒?雖然今年春天來,歌舞坊的生意不如去年,但落玉坊因為出了個宮廷樂師和一個傾城美人,受的波及並不大,一般人連門檻都休想進來,外面現在也只有一個天香坊生意還不錯。”
九爺笑道:“你的生意是好,可你前面花得錢也不少,這些帳我心裡還約莫有數。如果再遲兩年,你能週轉出這筆錢一點不奇怪,可如今總是有些蹊蹺。”我哼道:“現在不告訴你,回頭錢給你送過來,你就沒話說了。”
晚上回到落玉坊,用過飯後,和紅姑兩人在燈下仔細對了一遍帳,發覺從裡掃到外,再從外掃到裡,一個銅板都不漏,能挪出來的錢不過三分之一。
我鬱悶地敲著竹簡,“真是錢到用時方恨少!早知道平時就該再貪心一些。”
紅姑一面揉眉頭,一面道:“這還叫少?究竟什麼才算多?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我嘻嘻笑道:“做生意,成功之前先不告訴你。嗯……,那個公主歷次賞賜的財物帳在哪裡?”紅姑抽了一卷竹簡給我,“我就知道你該打它們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