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緊張到令人感到噁心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吹著涼風一路走到家裡,竟慢慢冷靜下來。
最差的情況是坐牢。
我告訴自己,這其實沒什麼大不了。
母親遠在昶城,有繼父照顧,蘇平畢業後就在他們附近工作,我不用擔心。就算我坐牢,這種事情一般都是秘密審理,他們不會得到任何訊息,我甚至可以把這幾年攢的錢劃到卡上,像以前一樣每月打一筆給她,然後爭取好好改造,每週給她打個電話。
然而我又反駁自己,她會擔心,涉及到我的事,她從來都敏銳而精明。
或許我應該找個什麼茬跟她吵一架,然後就順理成章不再回家——比如跟我的繼父出櫃什麼的。
我寧願讓她覺得自己兒子還沒長大不懂事,雖然不回家也有人照顧不必擔心;也不願意讓她覺得自己兒子犯了罪,得坐牢,去受苦。
如果周啟崇在——他最擅長這些旁門左道——他就會教我扯個什麼完美的謊言,然後瞞天過海。
不過現在也沒關係,我一個人也可以好好找個法子,畢竟現在我真正想要瞞住的人很少——只有在乎我的人——只有我母親。
國安的事情已經足夠我心煩意亂,每天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然而越煩事越多,我那個不負責任的師傅居然也來湊熱鬧,火急火燎拿了一個巨大的程式來給我測試。
【夜貓】:什麼東西?我很忙。
【老頭】:鬼才信你。
【老頭】:老子就是太相信你了,才會被你這個不肖的徒兒騙去防毒。
我發了個微笑的表情給他,又開始打字。
【夜貓】:拿到的東西要先掃描一遍。——師傅這是你對我的諄諄教導。為什麼自己沒有做到?
【老頭】:……
【夜貓】:一定是師傅你太急了。
【老頭】:…………
【夜貓】:師傅,這不是長久之計,找個師孃吧。
幾分鐘後,老頭惱羞成怒,開始暴力破解我控制的幾臺大型肉雞,然而我早有防範,放開裝在自己電腦上的新版天使,從資料庫拎出兩個病毒就咬了上去。
老頭在網上有個別稱,叫做“跳板帝”,顧名思義,他的跳板很多,而且質量還都很不錯。
我順著跳板追他跑,他像逗狗一樣時不時往後扔點東西,IP地址從加拿大順著亞洲絲綢之路的方向奔向歐洲,再猛然在非洲剛果的某個地方一躍而起直指美利堅。
跳板數目龐大,差點就讓我環遊世界,若非我電腦配置好,一定得宕機。
我追得吐血,最後在澳大利亞一個商務網上停下來,抓了個初級管理許可權,衝他控制的中央電腦發訊息。
【Flex…251】:師傅。
【Flex…000】:做什麼?來呀你來追我呀。
【Flex…251】:。你贏了。
【Flex…000】:不肖之徒!
【Flex…323】:Who are you?(你們是誰)
【Flex…323】:You are not the person online!(你們不是本人)
【Flex…251】:?
【Flex…000】:Sorry,sorry。
老頭髮完這句話就把這個奇怪的人扔出了內部頻道。
我目瞪口呆。
【Flex…251】:師傅你怎麼不清場?!那是誰?!
【Flex…000】:誒呀忘了嘛,估計是原來的管理員吧。
我徹底無言,看著老頭刷屏。
【Flex…000】:這就是師傅要教導你,無論有沒有拿到控制權,都不要在別人的聊天頻道上說話,你看,他們又沒有加密又沒有片段傳遞,太不安全了。
【Flex…000】:懂了嗎?師傅故意不清場,是為了讓你看看有多麼危險。
【Flex…000】:你要知道,師傅給你的飛鴿聊天軟體是世界上最安全的通訊工具。
【Flex…323】:Hey! Are you hackers?(嘿,你們是駭客嗎)
【Flex…251】:No,we are just friendly visitors。(不,我們只是友好的訪客)
【Flex…000】:Er…ha。 We're che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