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秋茉雖然讀過幾本書,但到底不能和滿腹詩書的朝臣和黛玉相比,能這樣已經很難得了,於是笑道:“你出下聯給王妃,倒是有些為難你。”
眾人輕笑,在場的除了耿延鋒之外,都知道黛玉的才學比水溶更深,只是介於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古訓,她平時深藏不露罷了。今兒聯句讓秋茉做她上家,只怕會埋沒了她的才華。於是雲輕廬笑道:“不如讓王妃排在皇上之下,如此讓王爺來對她的句子,皇上亦是千古聖君,於詩詞曲賦上的造詣也十分深厚,才不至於讓今晚的月色無華。”
“如此,郡主下家便是輕廬,倒也罷了。”皇上笑笑,贊成雲輕廬的提議。
“那兒子呢?”子詹坐在席尾,急忙問道。
“你在輕廬之下,你的句子,由朕來對,如何?若是難住了朕,可是有重賞!”皇上級愛子詹,笑吟吟的說道。
“好,那兒臣要父皇那支西洋進貢的烏槍。”
“呵!口氣不小。”水溶笑笑,看著皇上說道。
“嗯,有道是名師出高徒,朕也要見識一下王妃的才學。”皇上笑笑,表示同意。於是便催秋茉出上聯。
秋茉這會兒沒顧上說話,一直在思考下聯,因見皇上催促,便指著壺中月色,輕聲說道:“冰輪誤入灩灩波。”
“該死,怎麼把貴妃的名諱給說出來了?”水溶忙道。
“無妨,她這個字用的很好,說了今兒不尊那些忌諱,放開了聯句,你別又把那些規矩來約束大家,把郡主和耿愛卿給嚇回去,朕可不依。”皇上笑著擺手,讓雲輕廬接下句。
“玉簫清流聲聲遠”雲輕廬原就旁學雜收,對聯句還是不在話下的,輕輕一笑,便有了下聯,對著子詹念道:“輕吟新詞譜舊曲,”
“淺酌美酒對新歡。”子詹張口就來,卻把眾人說笑了。皇上看了水溶一眼,低聲說道:“瞧瞧子詹跟著你這個皇叔學了些什麼。”
“這根本就是跟皇上學的,臣自始自終就沒有新歡。”水溶不服,低聲辯解回去。
“落紅繽紛窺我笑,”子詹出口成章,頗有在皇上跟前賣弄的意思。
皇上一愣,微笑點頭,說了一聲好。便沉吟片刻,對道:“酒醉迷忙見卿顏。試問清風知何意?”
“偷拂明月靜心間。”黛玉舉頭望月,不看席間眾人,似是思念遠方故人一般,“飛蝶翩躚落垂木,”
水溶心中一痛,知她此時在牽掛王沐暉,容姨娘的小名原是叫翩躚的,只怕此時黛玉在牽掛王沐暉的同時,更加心痛在瘟疫中死去容姨娘,於是看著黛玉的目光,便更多了幾分溫柔,恨不得此時擁她入懷,輕輕地寬慰與她。
“佳人窈窕臨清淵。”水溶的眼睛裡也些痴迷,只是看著湖中的荷葉,似醉非醉的樣子,又沉聲說道:“秋夜無語催更漏,”
“有情遙寄不需傳。”耿延鋒聽了許久,似乎聽出幾分感覺來,待水溶出了上聯,便跟上了下聯,卻把眾人給驚倒了。
“行啊耿賢弟,文韜武略,兵書詩書,你樣樣都行!”水溶從未見過如此快學之才,剛才還有些手足無措,這會兒便能對的如此工整,看來這個耿延鋒不但有真才實學,人也聰明的很,一點即透。
耿延鋒果然又出上聯:“蓬山漫漫恨千里,”
“鴻書片片自在憐。”秋茉聽了耿延鋒的上聯,心生感慨,想著當初雲輕廬染病時自己的那份焦急的心情,隨口對出下聯,然後也不待眾人催促,便出上聯:“西窗竹影多寂寞,”
雲輕廬心中一動,略回頭看了一眼秋茉有幾分落寞的神色,輕聲說道:“東風雨細且蹣跚。”
“過於哀愁了,今兒咱們團圓賞月,你們為何總說這些悽苦之景?該罰。”皇上似乎品出了秋茉和雲輕廬聯句中的意味,及時叫停,舉杯說道。
“是,很該罰,是耿賢弟帶頭,蓬山漫漫恨千里,這句開始,他們三人便從這意境裡走不出來,他們三人滿飲一杯。”水溶忙道。
“這也是王兄那句:秋夜無雨催更漏,惹的禍,王兄倒是躲得遠。”
“是是是,愚兄陪著一塊,咱們四人滿飲此杯,輕廬接著出聯,可不許再出此等頹廢之句。”水溶一邊答應著,已經舉起了酒杯。
四人對飲,然後雲輕廬開頭,接著聯句,其間妙語連珠,卻出了不少警句,黛玉倒也盡興,眾人一直玩到四更天,丫頭們早就拿了小毛衣裳來,給黛玉披上,連素來自持體壯的耿延鋒都被水溶說著披上了棉綾披風,直到月落西沉,皇上才輕嘆一聲道:“今晚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