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展現較為完美的一面給對方。
然而她很快就斂了面上似笑非笑的神色,衙門正堂空空如也。官閣之上的人早就不知去向,後頭氣派不凡的烏木雕鏤清晰地撞入她的眼眶——
形似巨蟒的飛魚騰空越海,面向猙獰,單看一眼便讓人不寒而慄。
人去哪了?衛夕攢了攢眉心,在正堂轉悠一圈,也沒見牧容人影兒。這男人真是的,出去也不跟她說聲,這下可好,下一步她該去哪?留在正堂閒著,還是……
遲疑半天她還是忿忿地尋出了門,四下一打聽,原來牧容跟君澄去了詔獄。這倒是讓她有些犯了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詔獄那地兒她是進去過的,裡頭陰森森的,滿屋子血腥味,光想想都讓她渾身難受,委實不想去。可第一天上任,她總得給領導留個好印象,偷懶磨滑什麼的萬萬不可。權衡利弊,還是鼓起膽量朝詔獄走去。
詔獄在北鎮撫司,離衙門正堂並不算太遠,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她便找到了地方。
單層的歇山建築上鋪黑色琉璃瓦,映在暖陽下閃著熠熠熒光,飛簷下的烏黑牌匾上書“詔獄”二字,精鋼鐵門大敞,青天白日裡就感受到了裡頭傳出來的死亡氣息。
莫名的心慌席捲而來,她的手心裡溢位一層薄汗,穩了穩心神,這才舉步朝裡頭走。門口守著錦衣衛面色凝重,瞥她一眼後並未阻攔。剛跨進大門,囹圄裡彌散的冷氣便將她緊緊鎖住,還夾雜著一股潮溼發悶的怪味。
她搓搓鼻尖,厭惡的蹙了蹙眉,拐了幾個彎兒後眼前豁然開朗,這個地方她再熟悉不過了。
審訊室的牆上貼著烏黑的精鋼擋板,上面掛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刑具,正前頭的十字樁上綁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年輕男人,身上的中衣浸滿了暗紅的血跡,結痂的傷口粘著衣料,單看一眼就覺得很疼。
詔獄裡的開窗很小,鐵黑的火盆裡燃著熊熊烈焰,火光射在那人虛脫浮腫的半邊臉上,登時顯得人不人鬼不鬼。
不知這又是在審問哪個倒黴鬼,衛夕惶惶地喘了幾口氣,眼神急速尋睃一圈,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牧容。他被十幾個錦衣衛簇擁在中間,手撐著下巴坐在圈椅裡,清冷而肅殺的眸光直直落在那人的身上。
有些膽寒戰慄的心臟頃而安定了一瞬,她未及多思,提起曳撒躡手躡腳的站到了牧容的身後,而他似乎沒有留意到她,連頭也沒轉。
“王大人,本官再問你一次,那一萬兩開浚銀到底去哪裡了?”牧容斂起眉心,深邃的眸子裡裹挾出內斂的鋒芒。
這年夏天的雨水不太充沛,南方懷安一帶的運河淤塞,阻礙了南北漕運。光宏帝接到上書後,即刻派工部尚書和都督前去考察,經過都水清吏司核算後,批下五萬兩白銀,刑部侍郎先後徵發多地民丁共計六萬餘人開浚。
財力和人力都能跟得上,開浚進度一直都在預想之中,誰知前不久,工部尚書公開彈劾都水清吏司的郎員外王騁,那五萬白銀從他手中流轉,不知不覺竟然少了一萬兩,開浚也因為資金匱乏陷入了停滯。
光宏帝向來痛恨對貪官汙吏,當庭震怒,責令錦衣衛火速追查,緝拿不法之人。
事情敗露後,身在懷安的王騁想要上吊自殺,被破窗而入的錦衣衛當即帶回京城審訊,然而好幾天過去了,卻是一點進展都沒有。懷安那邊也找不到線索,這邊的王騁又是個嘴嚴的,方才動了鞭刑,牙口竟然還緊得很,一門心思只求死路。
牧容不是個耐性大的人,若不是這王騁身為蔡昂的門生,他斷然不會陪他玩這麼久。王騁為人老實,又是區區一個從六品,如今膽敢挪用一萬兩工程款,背後定是有人指使。只要他吐了口,十有八…九能重創蔡昂一把。
然而,王騁的回答依然是那句話,“我花了……”
為了防止他咬舌自盡,錦衣衛打掉了他的牙,說話聲音嗚嗚隆隆的,不時往外噴著血沫子。
衛夕直勾勾的盯著他,那血讓她全身發酸,五臟六肺都跟著翻騰起來。
“你花了?”牧容直起身來,衝他挑了挑眉梢,一針見血道:“你家中只有一房妻子,為人又是個樸素的,這麼短的時間,敢問這錢花到哪裡去了?”
王騁抬起混沌的眼睛,張了張口,好半天才道:“嫖了。”
牧容不禁失笑,“你倒是個好興致,嫖個娼妓都能花掉一萬兩白銀。”玩味的眼神在對方身上稍一打量,他臉上笑意更濃,“王騁,你這書生身板,也不像是個能打會戰的。”
他話裡帶著揶揄,衛夕垂頭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