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就好了。
他努力從夢境中掙脫,一覺醒來,已是凌晨。
頂燈徹夜未關,窗外的天際已經泛起魚肚白,手機上有三個未接來電顯示。方起歌恍惚發覺,自己這趟行程的倉促和窘迫。
似是為了映襯他的無奈,原本晴朗的天際劃過一道明晃晃的閃電。下一秒,滂沱的大雨合著震耳欲聾的響雷一齊落下。細密的雨滴打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嗤響,碎裂成一灘灘模糊的水花。
方起歌閉上眼,籠著被子重新蜷成一團。枕邊的手機發出震鳴,他維持著仿似初生孩童一般的睡姿,不理不睬。
記憶中的大雨,總伴隨著那些抹不去的悲傷一道出現。浸透全身的,除了雨水外,還有那份徹骨的寒意。
蒼茫雨幕中,十字路口綠燈閃爍。
馬路中間,剛剛發生了一場小型車禍,雨急路滑,制動失靈,導致兩車碰撞摩擦。路口即時發生擁堵,此起彼伏的鳴笛聲穿透了雨幕的遮掩,直刺耳膜。
樂意撐了傘,站在一團亂的路口,目睹了車禍的發生。在交警趕來前,當事雙方車主已經協調完畢,擁堵的交通得以恢復暢通,圍觀路人也紛紛散去。
在周遭移動的人流裡,對街路口靜止不動的人就格外顯眼。隔著瓢潑似的大雨,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卻分明認出了那道身影。
天人交戰了好一會,樂意硬著頭皮走過去,“你站在這裡幹嘛?”
方起歌臉色青白,視線渙散的望著前方,“不知道!”
雖然撐著傘,但是站在這麼大的暴雨下,他身上還是溼了。兩人在雨中對立了一會,樂意強抑住自己澎湃的母性,扭頭欲走。
方起歌卻在此時探手拉住了她,微一使力,她落到他懷中。久違的擁抱,帶著飛蛾撲火一般的堅定。兩人手中的傘被撞飛,萬千道銀絲無遮無擋的從天際落下,瞬間將兩人淋透。
過往的路人不時停下關注這對相擁的男女。在那些矚目的視線下,樂意終於恢復神智。一邊推開他,一邊彎腰去撿傘。
撿回了雨傘,她望著他,下了如此結論,“方起歌,你有病,而且病的不輕。”
“大概吧!”他的聲音很輕,卻能夠穿透隆隆的雨聲,刺入她的耳膜。
站在酒店房間的浴室內,樂意望著鏡中狼狽的自己安慰,“你跟過來只是因為這裡就近可以洗澡,穿著溼衣服時間久會傷風感冒。”
做完心理建設,她才動手去脫身上溼答答的衣服。溫熱的水流很快沖走了周身的寒意,洗完澡,樂意對著洗理臺上的替換衣物皺了眉頭。
那一晚出事的時候,因為是在方起歌家,有時間和裝置可以將髒衣服洗淨烘乾。所以,她在第二天能穿自己的衣服。眼下,她的溼衣只能送去酒店附屬的洗衣中心洗完後才能再穿。
剛剛急著進來,她並沒有留意方起歌拿給自己的是什麼。摸索著衣服柔軟服帖的料子,她嘗試著將那件灰色的衣服抖開,原來是一件套頭運動衫。
這件衣服看上去很新,手感也很不錯,問題是,她這是要貼身穿的。正思忖著,方起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你洗完沒?我快凍死了。”
“馬上出來!”樂意聽著他的噴嚏聲,有些心虛得套上衣服。寬大的運動衫剛好蓋到膝蓋上方十公分的位置,和平素穿的短裙差不多長度,但她就是覺得彆扭。不過鑑於另一隻落湯雞的處境,她很有公德心得沒再多耽擱,抱著自己的溼衣服走出洗手間。
見她換了衣服出來,方起歌沒多說什麼,閃身進了門後。
洗過澡出來,方起歌換了乾淨的襯衫長褲,半溼的頭髮懶懶得耷拉在額際,露出幾許孩子氣。被熱水蒸騰過的肌膚上閃著晶瑩的水珠,順著敞開的領口滑落,隱入衣內。樂意不自覺的紅了臉,卻不記得要調開視線。
方起歌渾然不覺她的注目,一邊擦頭髮,一邊打前臺的服務電話將兩人的溼衣拿去幹洗。
打完電話,才發現樂意盯著自己,他遂挑眉道:“看什麼?”
“沒什麼!”她收回了自己過於熱切的目光,調轉了視線。
頭上突然落下一塊大毛巾,她聽到方起歌道:“把頭髮擦乾。”
怔了好一會,她才慢吞吞的擦拭自己的長髮。似是忍受不了樂意的慢動作,他一把抽出她手裡的毛巾,滿臉不耐的神色,下手擦拭的動作卻極為輕柔。
房間內,除了空調運作的聲音外,只有衣物摩擦的細微響動。在這一片近乎靜止的空間裡,樂意看不見他的臉,下落的視線內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