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一笑道:“歹徒喜歡晚上作案,是因為晚上黑漆漆的,路上無人,倘若夜如白晝一樣,那歹徒犯案的機會自然就少了。既然如此。宵禁與否,跟維護治安沒有半點關係,如果晚上大家都待在家不出門,那你這宵禁不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倘若百姓喜歡晚上出門遊玩,那麼到處燈火光明,路上行人匆匆,歹徒犯案的機會不就減少了,那豈不是更好的維護治安。”
說著,他不再給裴光遠機會,向李治拱手道:“啟稟陛下,宵禁制能否維護治安,關鍵還是在於執行力,如果真的宵禁制能夠將所有的人都限制在家中,那麼的確可以維護治安,因為每個人都是靜止的。但是從每年的犯罪記錄來看,宵禁制無法做到這一點,每夜都會有犯夜的人,而且這個人數還在與日俱增,這些犯夜的人同樣都選擇繞那些小道、臭巷,而執法的巡卒,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麼這反而給歹徒提供了機會,他們只需守住那些臭巷,便可守株待兔,即便是殺人劫財,也未有人知道,因為那些臭巷、小道都不會有人巡察的。
而宵禁制唯一的好處,就是給朝廷提供撇清責任的理由,朝廷可以說,是死者犯夜在先,那麼就怪不得朝廷了,但是朝廷的責任是維護治安,而非推卸責任,不管怎麼樣,只要有人被害,朝廷就是責無旁貸。另外,巡察的巡卒,他們只是有規律的巡視街道,守住坊門,但不會在坊內巡察,這樣的話,只要平日裡稍微留意,便可知道巡卒巡視的規律,以此來躲避巡卒。
而一旦入得坊內,那麼反而變得非常安全了。在前幾日,象平坊內就發生了一樁命案,歹徒入室殺滅人一家,還能大搖大擺的回到家中,直到宵禁解除之後,才被人發現,若非當時有一位犯夜的人途徑那裡,恰好見到,那麼這一樁案子就有可能成為一樁冤案。
由此可見,宵禁制只是營造出一種假象,而非真正起到維護治安的作用,若有心要犯案的歹徒,宵禁與否,他都會犯案,倘若無心犯案的人,就算沒有宵禁,他也不會跑去犯案。退一萬步說,就算宵禁制能夠減少那麼一點點罪案,因此而施行宵禁制,浪費晚上這大好時光,這真的就合適嗎?故此,維護治安絕非是宵禁存在的理由。”
裴光遠嘴角抽搐著,卻是反駁不得,宵禁宵禁,如果能禁得了所有人,那就不可能會發生罪案了,要是這樣,那當然無話可說。問題就是禁止不了,而且犯夜的人多半都是那種貴族子弟,剩下的就是歹徒了,禁止的反而是那些老實人,這反倒是非常危險,因為那些小卒哪裡敢管這些貴族子弟,只有視而不見,歹徒就鑽了這空子,混入其中犯案。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日常宵禁絕非起不到維護治安的作用,除非大規模的出動軍隊巡視,但這在日常也是不可能實現的。
宵禁制是否又用,關鍵在於執行力,沒有哪個國家可以做到全年無休的。嚴格宵禁,因為人人都有一顆自由之心。
李治點點頭,道:“言之有理。”
褚遂良聽得都是昏昏欲睡,心裡還嘀咕著,扯這治安問題,這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難以爭個明白。也覺得利用早朝談論此事,是一種浪費,於是站出來道:“陛下,維護治安只是宵禁制存在的其中一個原因,臣以為這只是其次,宵禁制真正的作用,是配合我朝勸農桑的政策。如果百姓夜夜出門玩耍,那麼白日自然無力幹活。這對於農桑而言絕非好事。另外,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乃是生活規律,宵禁制無非也就是遵從生活規律,何錯之有。”
李治又點了點頭,眼中是閃爍著喜悅之色,他就希望見到這樣。大家爭相討論,不要老是惦記著自己的家事。
終於說到這點子上了。韓藝立刻道:“右僕射此言差矣。農桑農桑。那也得百姓有田、有樹,百姓才能有務農桑。”
褚遂良一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大唐實行的乃是均田制,每個百姓都有田。”
韓藝道:“我想右僕射忘記關中道乃是狹鄉之地,大部分的田地都在地主手裡,而關中道的多數百姓手中其實並無多少田地。區區幾畝地,根本就養活不了多少人,如今土地兼併的現象愈演愈烈,百姓手中的田地越來越少,但是人口卻越來越多。長此下去,必生禍亂,朝廷應當給予重視才是。”
此話一出,群臣紛紛打起精神來,這好好的,怎麼又扯到土地上面去了。
韓藝指的地主是誰,還不就是他們,能不緊張嗎,貞觀時期,李世民就三番兩次從他們手中將土地奪回來,可隨著日子的推移,這地又到了他們手裡,要是再搶一次,這生活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