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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傾城這會兒才得以片刻的空閒可以順暢的喘幾口氣。在這間書房裡,本能的喘氣有時都是一種奢求。被踹得太厲害,只要一吸氣,胸口疼得就像有人穿著釘子鞋正在踩碾一樣。如果不是有胸骨護住心臟,他確定自己的心已經被蹂躪爛了。

那年,他就是這樣跪在伯伯的靈堂裡,被鷹取烈這樣踢打著,連眼淚都不敢流出來,因為家族的其他人告訴他,他是兇手,他不配哭被他害死的伯伯。本來他以為自己會死在爸爸的怒火裡,可爸爸終歸沒有殺他,正是鷹取烈的一時心軟,才讓他相信只要拼命贖罪,他還有機會再次得到爸爸的諒解和疼惜。所以他自願選擇成為奴隸,自願日日夜夜跪著贖罪。跪自己的爸爸跪被他“害死”的伯伯,是他身為兒子和侄子該做的,沒有什麼好怨好恨的。

就算永遠得不到諒解,熬幹了這條命,便不再欠任何人的債,下輩子就能平等無愧的挺直腰桿高傲得活著。這輩子,他已經不求自己可以像弟弟一樣高貴得寵的活著,只求爸爸不再恨他。那種來自最親的人的仇恨已經快將他壓垮了。

殘留著紅酒的玻璃杯摔在眼前,碎成一片片。

傾城知道鷹取烈將杯子摔在他眼前的含義。面無表情的挪動痛得麻木的膝蓋,跪在玻璃碎片上,英俊的臉早就沒了正常人該有的血色,面部肌肉比身體的肌肉抽搐得更厲害,他努力剋制住疼痛,恭敬的跪好。

等他挺好背脊時,鷹取烈已經拿好皮鞭站在他眼前了。

不等吩咐,傾城就脫下了上衣,將背脊徹底袒露出來。

原本光澤、強健完美的背部如今已經被駭人傷疤覆蓋,曲曲折折,蜿蜿蜒蜒。沒有多餘的脂肪,除了肌肉就是骨頭。這樣的身體居然蘊含著可以殺死MTM的力量,就連鷹取烈也不得不為這種超乎尋常的能力驚訝。但驚訝過後,就是惱怒。

鞭子抽打在身上,傾城除了忍耐,做不了任何事。有的時候,他實在疼得無法承受,就用牙齒咬著自己的舌頭,靠那種細小但尖銳得可以直插神經的疼痛提醒自己不能倒下,不能躲避,更不能反抗爸爸。

血滾在鞭子上,鞭子劈開皮肉的聲音無比清晰的順著耳膜傳入大腦,每當疼痛刮一下骨肉,他就慶幸自己又還了一分債。等債還乾淨那天,生命是不是就可以重新開始了?

鷹取烈穿著黑金色的高貴唐裝,王者之氣縈繞周身。似乎是早就在等著教訓眼前的人,所以事先換好了方便動作的唐裝。

沒有疼惜,奴隸不配疼惜。

當傾城的身子重歪歪的倒下去時,鷹取烈還沒停下揮鞭子的動作。像是著了魔一樣,動作是教訓眼前的人,可心裡卻是想教訓另一個人,那另一個人到底是誰,他從來沒深究過。也許他真正討厭的人不是傾城而是他自己,可惜他從來沒有試圖正視自己的心。

一口鮮血沒壓抑住,吐在鷹取烈輕顫的皮鞋上,傾城慌張的抬起手,一個動作反覆了好幾次才勉強將自己吐在爸爸皮鞋上的血抹乾淨。不能弄髒爸爸的鞋,傾城抱著這個想法,迸發出超越極限的體力為鷹取烈擦皮鞋。

就在鞭打像雨點一樣再次密密麻麻砸下去時,書房的門被人粗暴的踹開。

鷹取烈怒火萬丈的眼睛正好對上鷹取霆同樣怒火萬丈的雙眼。

眼中的怒火熄滅,緩緩變換成夾雜著驚訝的溫柔。鷹取烈沒想到千盼萬盼的兒子終於回來了。算了,就算是踹開門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兒子願意回來就好。

可鷹取霆並沒為鷹取烈眼中的溫柔和對他無禮舉動的縱容而感動,怒火不斷騰昇,就像一根沖天的火柱,越燒越旺,直插青天。

見兒子非但沒收斂,態勢反而越發強硬,鷹取烈的臉漸漸沉了下去。管家僕人蜂擁而至,沒人敢動鷹取霆一下,甚至不敢去拉他,在這個家裡,除了鷹取烈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碰鷹取霆,他們只是試圖勸高貴的王子先離開,避免父子兩個人再度交鋒。

“你們都下去,霆兒,進來。”鷹取烈壓抑著怒火,扔下手裡的鞭子,走到鷹取霆身前,不管他什麼表情只管強硬的將他往裡拽了幾步,重重闔上了書房的門。

“你就這麼對待自己的爸爸?”鷹取烈見鷹取霆的身子有些顫抖,將責備的話以一種疼愛的口氣說了出來。兒子能回來,他高興得早就忘了倒在地上的傾城了。

“為什麼?”鷹取霆攥緊拳頭,從齒縫裡擠出三個字,似乎是在質問鷹取烈。

鷹取烈剛舒展開的眉頭再次緊緊擰上,“什麼為什麼,沒大沒小,你就是為了質問自己的爸爸才回家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