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禮儀之家,你作為當家主母的大丫鬟,竟然如此粗俗,真是丟人丟到家了!”老太太敲著柺杖怒喝一聲。
紅絲看老太太開口了,咬著下唇,有些不屑,卻也不再敢出言不遜,撇了撇嘴,便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的臉色有些沉,眉頭擰的死死的。
看著二夫人的表情,紅絲心裡咯噔一下,眼中幾番明滅,她家二夫人一向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之人,如今,她都這副表情了,難道……
“呈上來!”
這時幾個下人端著幾個大大小小的托盤,緩緩走進來,紅絲睜大眼睛,眼眸裡快速閃過一派洶湧翻騰的懼意。
舒潯易屏著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宮裡的大丫鬟一個月只有三兩銀俸,咱們府裡的大丫鬟一個月有多少?”
“回侯爺的話,按舒府規矩,大丫鬟月銀二兩!”丁巳哈著腰趕忙答道。
“二兩,那這些,你賺個幾十年也賺不到吧,嗯?”舒潯易一揚手,小廝端著銀子的托盤嘩啦啦地散了一地。
紅絲顫著肩,低下頭,“侯爺明察,這些都是主子們賞的!”
“賞的?本侯倒也想知道,哪個主子出手如此大方?”舒潯易說著,斜睨二夫人。與此同時,紅絲也求助地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輕輕端起茶碗,綴了一口,臉上已然恢復了淡然。“紅絲是我從孃家帶來的,當然是我給的賞賜比較多,但這只是紅絲獎賞中的九牛一毛。問問咱們舒府,誰不知道紅絲的‘正反雙面繡’名貫京城?有些貴小姐、貴太太想要繡品,自然要來求我,而咱們舒府的規矩,不準下人們自己私自賺錢,這些繡品就不能賣錢,而那些貴太太和貴小姐們,又不想拂了面子,說他們佔了咱舒府的便宜,所以,自然就直接變成賞錢賞給紅絲了。好像咱們舒府的規矩中,沒有不能收外人賞賜這一條吧?是不是,母親?”二夫人的嗓音提高了八度,直接向老太太發問。
老太太面無表情地斜覷二夫人一眼,語氣不善,“你現在是舒府的當家主母,規矩自然比我這個老太婆懂的多,何必明知故問呢?況且,紅絲是不是貪墨,是不是剋扣主子們的份例,那不是誰隨便找些理由就能算的,自然有賬本說話。”老太太說著,掃了一眼幾個庶女,連帶著,也看了一眼舒安夏。
“母親哪裡的話,在咱們舒府,除了侯爺以外,我們做晚輩的,還是唯您馬首是瞻呢!至於賬本,都在那擺著呢,母親若不相信,可隨時檢視。”
二夫人這話說的極其藝術,表面上字裡行間挑不出任何問題,然而卻包含了很多意思,比如舒府還是侯爺說的算,你就不必多事了,再比如,我們尊重你,聽你說話,只是因為你是長輩而已。再者,她這話裡擺明也強調了侯爺大家長的地位,這樣對於庶子出身的舒潯易是極其受用的,尤其舒潯易還非老太太親生,這隔了層肚皮,真是隔了很多東西。
果不其然,二夫人話一落下,侯爺的眼眸亮了亮,雖然他的臉仍然繃著,但是線條卻緩和了很多,舒潯易看著老太太的神色,趕忙咳嗽了一聲,“你說的什麼混賬話?本候在與不在,都要聽母親的!”舒潯易一邊說著,一邊給二夫人使了個眼色。
二夫人趕忙點頭,笑容都拉到了嘴邊,“侯爺教訓的是,媳婦不會說話,母親您別見怪!”
老太太冷哼了一聲,轉過頭,閉目養神起來。
跪著的紅絲嘴角悄然彎起,果真還是二夫人有本事,幾句話就幫她化解了危機。想到這裡,紅絲的脊背直了直。
舒安夏悄悄地退了一步,幾個身材高大的丫環暫時遮擋住了她小小的身影,她趕忙東張西望了幾圈,還是沒看到惠人的身影,她讓惠人找人去演一齣戲給舒天染,中間不會出了什麼岔子吧?
“夫人說的也不無道理,金銀的事兒,可以暫不計較,但是人偶的事,紅絲你又怎麼解釋?”舒潯易視線轉到另一個托盤中的人偶,登時眼神又變得凌厲起來。
“侯爺明察,紅絲並不知道什麼人偶!”紅絲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緩緩道。
閉目養神的老太太倏然睜開雙眼,“呈上來!”
丁巳端著托盤,遞到老太太身前。“左邊這個是在紅絲姑娘身上發現的,右邊這個是在她房中搜到的。”
“丁巳,你不要亂說話,我什麼時候有人偶?還有,在我房中搜出來,那更是一派胡言!”紅絲狠狠地盯著丁巳,恨不得咬他一口。
丁巳撇了撇嘴角,一臉不屑,“不光小的看見了,侯爺也看見了,紅絲姑娘,你還想怎麼抵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