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從哪裡來的。”老坨子在旁邊小聲提醒。
“哦哦,憲城大範村。”
“妻。”小坨子落筆如煙雲,刷刷刷書寫著,頭也不抬。
“七?”
“就是你老婆。”老坨子不得不在旁邊再提醒。
“哦,小妹。”
“孃家姓什麼?”看小坨子眉頭微皺抬起頭來,老坨子又連忙問道。
“孃家姓齊。”
“範齊氏。”小坨子嘀咕了一聲,又問了一番,“子?”
“範狗兒。”這下算是聽懂了。
書寫完,小坨子拿出一顆印信,端端正正印在了黃籍上,這印信是燕翼鎮的印信,此時掌握在小坨子的手裡,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才十歲的小傢伙,就是燕翼鎮真正意義上的鎮長……至少所有事務,都必須透過他的印信。
印完之後,小坨子兩手捧起黃籍,仔細看了一遍並無差誤,這才交給了範大牛,道:“收好,這便是你們今後的戶籍,不可丟失,丟失不補。如果不放心,可以暫存在我戶籍司。”
戶籍司就倆人,老坨子和小坨子,老坨子是保管員,他謹小慎微,心細如髮,斷不會出差錯。
範大牛卻是不捨得把戶籍存起來,他們一家三口捧著那戶籍看了又看,又哭又笑。
有些東西,沒有失去,就不知道珍貴,若不是此次流離失所,他們也不會想到,這樣一個小小的薄片兒,竟然比生命還重要。
“下一個。”小坨子小臉微微漲紅,卻是繼續板著臉,道:“不許喧譁,速速離去!”
子柏風站在小坨子身後,輕輕點了點頭。
子柏風也算是當了一陣子先生了,真正能被他看重,當做衣缽傳人的學生,還就小坨子一個,就是這小傢伙,好的不學,非要學自己以前那做派,嚴肅認真得跟個小老頭一般。
不過嚴肅也有嚴肅的好處,現在的小坨子,那可是相當鎮得住場子,看流民們敬畏的眼神,怕是比對子柏風還恭敬一些。
子柏風轉身離開,去檢視其他地方的工作去了,小坨子才輕輕噓了一口氣,手臂也不那麼僵硬了。
老坨子莞爾,自己家的孩子,還真要強。
但正是這種要強,卻是農家貧寒子弟擺脫貧窮命運的最重要的品性。
老坨子突然又想起大半年前,那時的子柏風還是一個剛剛來到下燕村的小村正,而小坨子還是一個膽小怕事,流著鼻涕的小屁孩。
此時再看,物是人非。
村正大人,是自己家的恩人啊。
就像是小坨子的夢想是當一名村正一樣,不論子柏風怎麼升官,對老坨子來說,似乎永遠都是那麼一個普通的小村正。
這邊小坨子登完記,那邊小石頭就已經跳了出來,對這些小傢伙們招招手,道:“來啊,我帶你們去玩!很好玩的!”
“去吧。”子柏風在旁邊笑著鼓勵道。
那些村民這才放開了手中牽著的小傢伙們,讓他們和小石頭一起去玩鬧。
看一切都上了正軌,子柏風這才點點頭,轉身回到了水邊,把那些正在和兩隻錦鯉玩鬧的小傢伙們趕開,自己登上了小船,前往蒙城。
隨著子柏風雙線開戰,他手頭的糧食和資金都開始吃緊,原本打算用一船糧食維持到前往南方的商隊回來,但此時看來,這只是一種奢望。
所以,這幾日,子柏風還計劃著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順路,子柏風還去看了看鐵胎,鐵胎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嚇,子柏風在那裡半晌,這才小心翼翼地出現了,如同受驚的孩子一般,纏著子柏風不想要子柏風離開。
“別怕,別怕,如果有什麼人過來,你就藏得深深的,千萬別出來,知道了嗎?”子柏風輕聲安撫鐵胎,看著鐵胎深深地沉入了土地之中,他這才轉身離去。
他決定這兩日多來看看鐵胎的情況,免得有什麼人來驚擾了它,影響了礦脈的成長。
……
鳥鼠觀,已經空寂無人數月之久了,而今日,它終於又迎來了新的訪客。
紅羽把雙爪抓著的吊籃放在山門之外,自個兒落到一旁,拼命伸著舌頭喘氣,如同快要溺死的老狗。
落千山一個翻身從吊籃裡面跳出來,四下看了看,笑道:“有紅羽就是方便,當初我們可是爬了一天多的時間,才到了這裡。”
他抬步就向前走,在他身後笨拙地從吊籃裡面爬出來的子柏風,正伸手打算扶他的肩膀,恰好扶了一個空,啊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