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師兄頭上卻早已經有了白髮。
師兄在山門外巡行,檢查著地上佈下的大陣,不多時從地面上撿起一塊碎裂的玉石,搖搖頭丟進手邊的袋子裡,看到非間子還在那裡眺望,催促道:“你已經和師兄弟們告別了吧,趕快去蒙城吧,早日把今年的玉石收上來,我也好重修聚靈大陣。”
“是,師兄。”非間子回頭看了一眼山門,據說山門曾經門庭若市,但非間子來的時候,這裡就已經破敗不堪,荒草叢生了。那時候的聚靈大陣可以聚集起整個鳥獸山的靈氣,供他們修煉所用。而現在,鳥獸觀的靈氣,已經不足以供應他們十多個門人的使用,因為聚靈大陣的過度負荷,佈陣的玉石所損耗的也越來越多,所以他們不得不頻繁去山下的蒙城索取玉石。
這還是非間子三十多年來第一次下山,實在是因為聚靈大陣損毀太嚴重,其他的師兄們不得不都投入到聚靈大陣的檢修之中。
山門的那隻老鶴已經經年沒有駕車了,套韁繩的時候,非間子發現它細長的脖頸上已經有些地方禿了,山門外的那架雲車也已經落滿了灰塵,但此去蒙城是要代表鳥鼠觀的門面的,所以一早起來,非間子就把那雲車洗刷一新,晾在了山門外。
登上雲車,駕起白鶴,雲車四周滾滾白雲騰起,把雲車托起,隨著一聲蒼涼的鶴唳,雲車載著非間子,側對著山風歪歪斜斜地飛向了遠方。
師兄抬起頭來,看向非間子的背影,情不自禁回憶起師祖曾經講起過的,那千鶴騰空,豪車如雲的景象,這種光景到底還能不能重現呢?
反正鳥鼠觀已經是一代比一代更加凋零下去了。
師弟此去,到底能不能取到足夠的玉石呢?若是沒有,不夠聚靈大陣運轉,那鳥獸觀將會行向何方?
難道鳥鼠觀註定要在自己手中敗落下去嗎?百年之後,自己要把什麼交給後輩?
呆呆看著師弟消失在了天邊雲中,師兄竟然痴了。
……
……
……
鳥獸山南麓,蒙河之陰,坐落著一座城池,城池佔地數里方圓,是周圍數百里最繁華之所,是謂蒙城。今日正是蒙城的集市,附近百里內的鄉民都向蒙城的方向趕來,在城門口繳納了每人一文錢的入城費,揹著各色貨物,帶著希冀的笑容,排隊進城。
而有人不捨得這一文錢的入城費,乾脆就在城門外吆喝叫賣起來,賣餛飩麵的,捏小泥人的,寄放驢馬的,計程車馬的,出售成衣的,殺豬屠狗的,不一而足。蒙城門外那八匹馬並行的官道,擠得只容人側身而行,反而比城內還要熱鬧。
進得城來,就是幾個飯莊,幾家客棧,對面是鐵匠鋪子,成衣店鋪,銀樓糧行。
但是蒙城最有名的,卻還是南城門的荷香大包子,兩手才能捧住的大包子,餡大皮薄,咬一口全是油,兩兩一包,用曬乾的荷葉包了,用蘆葦一系,拎著走到哪裡,就一路香到哪裡。往來的客商,哪個吃了不讚不絕口的?
就在荷香包子鋪門外兩個高高的蒸籠之前,細脖子大腦袋,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小石頭正瞪著黑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看著那蒸籠裡的包子,兩手捂著嘴,卻阻止不了口水水漫金山,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他已經在這裡站了小半個時辰。
賣包子的夥計終於忍不住了:“你家大人呢?”
小石頭指了指身後,兩隻眼睛還是不離大包子。
對面是一個小巷,小巷後面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而在這拐角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書肆,承接著庸俗與風雅,側向對著漫漫長街。門面不大,只有四面書架,書架上擺滿了裝訂好的各色書籍。
“謝謝老闆。”子柏風終於談妥了白蛇傳的付印事宜,拱手一禮,接過了老闆預付的幾錠銀子,袍袖展展,向門外走去。他雖然有院子裡埋著的銀子,有青石屁股下的玉石,但都拿不出來,花不出手,日子總是過得緊巴巴的,不得不來找點錢路。
小書肆雖然門面不大,老闆卻是蒙城文化市場的扛把子,流水大多在背後而非人前。
“哥!”聽到子柏風走出來,小石頭立刻跳起來,眼巴巴看著他,如果有人在他身後裝上一隻尾巴,此時一定是在搖來搖去的。
“肉包子,我答應你的。”子柏風笑著走到了對面的飯莊前,取出十文錢遞了上去,道:“十個肉包子,兩個要雙層荷葉包起來。”
那夥計迅速地兩兩一包,把肉包子包裹起來,其中一個加了一層荷葉,又拿稻草編的網兜裝起,遞給了子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