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踩著大理石小徑,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夜晚的涼風帶著一股青草的氣息,他站在那裡,幽深的眼,瞳色暗沉。
“聽說,你急著找我,什麼事。”他平靜的開口,微微還帶有股酒氣。
“楊初一。”她避開他的視線,秀眉微蹙,有些艱難的斟酌著。
“行了,進去說吧。”他似是極為不耐的打斷她的話,轉身朝屋內走去。
她愣了一下,還是跟在他身後,慢慢走進室內。
客廳角落有個小小的吧檯,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徑自走過去坐下,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她細心的注意到,高高的幾臺上,那瓶紅酒已經去了大半。
他抿了一口酒,有一滴溢位嘴角,淺淺的紅色,竟是格外的刺目。
一隻手捏著杯腳,一手託著腮,眼神有些迷離,似是在看著她,又似在飄遠。
她深吸一口氣:“楊初一,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但是,對不起,我想,我們之間不管是什麼關係,都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他輕輕搖了搖杯子,面色如常,只是淡淡的說:“還有呢?你這麼急著找我出來,這不是重點吧。都說出來,晚了,我就不想聽了。”
“說到底,是我的錯,你不要去找他的麻煩,也不要再找安家的麻煩。”
吧檯上方有個暖黃的照燈,燈光籠罩在楊初一的臉上,整個人看上去,竟是格外的優雅。
他端著酒杯,聽完她的話,眸色漸漸轉深。
“膠捲兒,我對你不好嗎?”
“跟我在一起,你覺得委屈了?”
他輕輕的說著,語調緩慢,唇角依稀可以看到一抹淺淺的笑容。
“那個安子恩,有那麼好麼?好到讓你做到這步,你知道不知道,在這個時候選擇他,究竟意味著什麼?”
“你能不能告訴我,膠捲兒,對你來說,我,到底算什麼?”
她可以忍受他的驕縱,她可以忽視他的輕蔑和鄙夷,她可以不在意他不自覺的操控和威脅。可是,他這樣,一句一字,問的緩慢,卻滲入了骨血,讓她覺得莫名傷心,還有心疼。
最終,他生生的笑了出來。
“我小肚雞腸,我為了報復你,報復安子恩,順便也為了打擊安家,朝上面遞上一份材料。在你眼裡,我楊初一就蠢成那樣?”
她終於從他話裡聽出了重點:“你怎麼知道是遞了一份材料?”
Belle的話猶在耳邊,內幕是什麼,誰也不知道。怎麼偏偏他會知曉的如此清楚?
他冷笑一聲:“我怎麼知道的,這不是重點。安元裴的情況跟你父親的不同,他現在正在風頭上,走上坡路,遞材料這種隔靴搔癢還惹一身腥的事情,我不會做,信不信在你。”
她依然遲疑著:“真的不是你做的?你保證?”
他的笑聲漸漸的密了起來,越來越密,連成了一片。將杯子重重的放下,他低低的說:“柯尼卡,你贏了。我是瘋了,才會跟你在這裡說這些,才會讓你有機會這樣對我。”
柯尼卡不禁語塞,覺得心有不忍,全身好似有一陣麻木的痛感,從心底慢慢向四肢擴散,迅速的蔓延到全身。
她第一次有了這樣深刻且直白的意識,她還是傷害他了,體無完膚的。
柯尼卡上前一步,還沒碰到楊初一,便被他大手一揮,用力的推開了。
再上前,依舊被推開。
楊初一的怒氣更甚:“你這算什麼?同情?”
從前她便是這樣,就好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明明醉的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卻鍥而不捨的要往自己懷裡撲。六年後,他們再見,她依然像是狗皮膏藥似地,緊緊的黏著自己,推都推不開。
偏偏,他對她似乎總是無法抗拒。
兩次,她主動了兩次,毫無懸念的,他便要了她。
可是,這兩次,他竟然都只是別人的替身罷了。他楊初一,就可悲成這樣?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放輕:“不是同情,也不需要同情。楊初一,我只是想祝你幸福,真心的。”
他轉而微笑,緊緊的盯著她:“是不是我放了你,你們兩個就可以過的很好?這就是你要的?”
“是,跟他在一起就是我的幸福,這就是我要的。”
他輕輕晃了晃杯子,垂下眼簾,似是在認真盯著手裡的杯子,聲音清冷:“將來你哭的時候,我不會同情你。是你沒有聽我的話。”
像是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