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明鏡似的知道,爽妞兒來這不可能僅僅是單純的來看看她,一定還有其它的事兒。
“說說看吧,啥事兒?”
拉了拉自己的軍裝下襬,舒爽不太客氣地替自己倒了一杯她砌的茶,然後喘了一口大氣兒:“格老子的,來見你一次可不容易,弄得跟搞敵特一樣,還厚著臉皮兒去求了我那個冤家的情才進來了。”
噗哧一樂,連翹見她說起衛大隊長那樣兒,不免有些好笑。
實際上,她還真就是個開朗樂觀的妞兒,估摸著要真坐了牢,到砍頭那一刻,誰要給她講個笑話,她也能樂著赴死!
“還冤家呢?最近你倆處得不錯吧?我瞅著衛大隊長天天‘春風拂滿面,冠蓋滿京華’的樣子,別提多帥氣了——”
“別介……”在旁邊推了推她,舒爽微嘆了一口氣兒後,把手裡的茶杯放到了茶几上,轉過頭來直視著她,頗有些心疼地說:“連子,有你家邢爺在,這事兒會過去的啊,你別太過擔心了,瞧你那眼睛,都哭腫了!”
“你這時候來看我,就為了看我的眼睛?”牽著唇,連翹勉強地笑了笑。
連翹沒有告訴她為什麼哭,而爽妞兒單方面認為她在為這事兒委屈也挺正常。
“不過,連子,你也得有個心理準備,這事兒沒那麼容易解決……”
“喲,這麼保密的事兒你都知道?”
目光微微一閃,舒爽低下頭去又捧起茶杯,輕咳一聲,笑道:“咳,作為一名資深的軍事報刊記者,內幕訊息肯定知道得多啊?”
“都有啥內幕,說來我聽聽。”
坐直了身體,舒爽左手搓著右手,然後十指交叉放到腿上,半晌沒吱聲兒……
這個動作是她心裡很不安的一種表現,連翹瞧出來了,盯著她不斷上下動作的手指頭,狐疑地問,“有事兒說事,磨磨嘰嘰不是你的性格,姑娘我也懶得看——”
抬起眼兒直視著她,舒爽的神色裡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連子,你信任我不?”
呃!
連翹默了。
火哥也問信任他麼,怎麼爽妞兒也這麼問?
實際上,如今這世界上,她真正能打心眼兒裡信任的人不多了,而火哥跟爽妞兒在她的心裡,絕對是重量級的人物。
愛搭不理地瞥了她一眼,連翹偏著腦袋望著她笑。
“這位女士,你很煩!”
反常的沒和她打趣兒,舒爽沉默了許久,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重重的吐了出來。
“連子,幹記者這行久了,我也有些門道,所以有些你不知道的事兒,我會知道。姐妹兒告訴你兩點,第一:你得罪上頭的人了,人家糾著這件事兒就要把你往死裡整,人是誰,我不說你心裡有數;第二:這個最為關鍵,很可能關係到你的未來與前程,甚至性命……”
心裡‘咯噔’一聲響,上頭誰要整她,她大概能猜出來,可是這到底是和諧的天下,真要隨便扣屎盆子致人於死地?
不過麼,難得看到爽妞兒這股子嚴肅勁兒,她非常有理由相信這是事實。
如此一來,她反倒輕鬆了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東風吹,戰鼓擂,天要下雨豬要肥,誰他媽擋得著?
該來的始終會來,怕個屁!
這麼一想,心裡又豁然開朗了,伸手攬住爽妞兒的肩膀,笑了。
“我說姑奶奶,你今兒抽了,說話說半截兒,咱姐妹兒之間,有啥不能講的?”
望著她,舒爽動了動嘴皮兒,蹙緊了眉頭,還是欲言又止。
然後,兩個人都沉默了。
凝重,冷寂。
辦公室裡的氣氛越發低壓了起來,這是連翹和舒爽認識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話題冷場到這種地步。
那麼,事件很嚴重是一定的了?
可是那麼嚴重的事兒,火哥都沒有告訴她,為什麼爽妞兒卻知道?
絕密,機密,是一個記者能知道的?
連翹不是遇事兒容易恐慌的人,這時候她腦子裡反而清醒的蹦噠出來一件事兒——爽妞兒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從帝宮的老鴇子混到了解放軍報記者?
她確信,爽妞兒一定有事兒瞞著她。
但,這並不妨礙她相信爽妞兒不會害她。
良久,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連翹擰緊了眉頭,看到她為難的樣子還是嘆了口氣。
“行吧,不能說的話,咱姐妹兒都嚥到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