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梢頭 此情可待成追憶
清冷的月色灑在孤寂的寢宮裡落下一地銀白的昏黃光暈,水月獨自縮在床榻的一角閉著雙目,輕輕蹙起的彎眉不時的抖著,輕顫的睫毛霧氣點點,彷彿在做著極不舒服的夢,嘴裡喃喃囈語著,卻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月色中,一抹細長的黑影從窗邊緩緩飄了過來,精亮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床榻上的人兒,稍一遲疑,略微粗糙的大手便輕輕撫上了那張動人的臉。
“呃,拓、拓拔寒?”感到指尖的冰涼,水月迷迷糊糊睜開雙眸,入目的確是一張陌生的臉,心中猛得一跳,她張大了嘴。
“噓!千萬別出聲,我沒有惡意的。”及時捂上她就要大叫的小嘴,他輕輕的開口:“知道我是誰嗎?”
茫然搖頭,水月只聽到自己砰砰亂跳的心,清幽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她能感到他濃眉下的大眼有一時間的不知所措。
“你真得不記得我了?”還是不死心,他微微彎下了腰,好看的臉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幾乎掃到了她的臉上。“你還記得什麼呢?曉月閣?還是三皇子的朱雀宮?還是皇上壽誕上的驚人表現?還是、、、”他頓了頓,猶豫著輕語:“和子沐在一起的日子?”
子沐?這個人在說什麼?子沐,他怎麼會知道子沐?閃著星光的亮眸猛得瞪大,她越來越好奇。輕輕鬆開捂在她嘴上的手,她脫口而出:“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子沐?”
果然,果然是她,極不可聞的輕嘆悠悠響起,他的目光漸漸柔和:“你只記得子沐,卻不記得我了,看來,你受傷以後不記得很多東西,卻偏偏只記得子沐。”嘴角嘲弄的彎起,他認真的看她。
“不是的,不是的”,有些急切的從床上坐起,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急急說道:“拓拔寒說我失憶了,我什麼都不記得,我記得子沐,是因為我認識這個人很久了,久到,久到你不能理解的程度。我只記得曉月閣的那個早晨,然後,然後、、、”她歪著頭努力的想,卻不想一陣頭痛,讓她不由得抱緊了自己的頭。
月色中的男子神色複雜的望著她,倒吸一口涼氣。她,她不會錯亂了吧?什麼叫認識了子沐很長時間?他怎麼都聽不懂呢?“你,你是誰呢?”又湊近了些,水月眉頭更緊了。
“白暮風!還記得嗎?”他一字一頓,盯著她的眼眸無比灼熱。
“白暮風?”她喃喃的低呤著這個名字,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除此之外,再無一絲記憶。“對不起,我,我真得不記得,但你可以告訴我啊,告訴我那麼長的時間我都做了些什麼,聽你說起,我過得好像豐富多彩,那,那你告訴我好不好?”仰起渴望的小臉,她急切的盯著他的臉。
回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白暮風猶豫了。該不該告訴她呢?有些事,有些人,還可以回去麼?眼前彷彿就是那個高高在上面色冷俊的男子,揮手間就可指點萬里河山,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兒女情長?收回飄遠的思緒,白暮風悠悠輕嘆:“你就真得想知道過去?哪怕那些過去你並不喜歡,哪怕那些過去帶給你傷害,你也要知道?其實我來見你,就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拓拔寒對你怎樣。現在的生活,其實就是你夢寐以求的,所以,為什麼一定要知道過去呢?”
水月面上一呆,緊緊拉著他衣袖的手無力的鬆開,白暮風的話猶如一記重棒將她驚醒。是啊,為什麼一定要苦苦回憶起什麼呢?她現在不快樂,不自由嗎?萬一過往一切只是她拼命想要忘記的痛苦記憶呢?想起,就真得快樂?
可,心卻為什麼覺得那麼空?特別是白日裡的那個俊逸的讓她無法呼吸的男子,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讓人情不由已,讓人無端想去靠近。
見她臉上忽青忽白,白暮風不覺心中一軟,輕輕握住那雙冰涼的小手,他壓低的聲音:“水月,你不用難過,你只要記得我是你的朋友,非常好的朋友。如果拓拔寒敢欺侮你,我將不會放過他。”溫柔的在她小臉上撫開亂髮,他萬分不捨:“不要告訴拓拔寒我來過,在這個世上你並不是孤單的。”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巧的竹筒放在她的手心,白暮風淡淡的笑:“出了寧城,就不是那麼太平了。萬一在草原深處有什麼危險,記得將它點燃,一定會有人來救你,知道麼。當然,希望拓拔寒會一直將你守護的很好。”
他一直輕柔的說著,水月就痴痴傻傻的望著,整個腦子裡全是模糊的人影,像是電影膠片一閃而過,她什麼也抓不住,也看不清楚。
長長吁了一口氣,白暮風瞥了瞥天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