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悄悄笑道:“什麼千金小姐,只不過是我只要有你在一起,便什麼危險也不怕了。”
沈浪苦笑一聲,擰身拉門。
哪知他門戶方自拉開一線,便瞧見金不換、連天雲與那長衫人面帶冷笑,並肩當門而立。
沈浪這一驚更是不小,竟似已呆住了。
金不換大笑道:“你只當咱們已走了麼……嘿嘿,你這聲東擊西,金蟬脫殼之計,瞞得過別人,卻又怎瞞得過我金不換。”
連天雲厲聲笑道:“你還待往哪裡逃?”
長衫人冷哼道:“還是乖乖的出來吧。”
沈浪又咬了咬牙,卻非但未曾衝出,反而退了回去,“砰”的一聲,緊緊關上門,翻身後掠,哪知這間屋子,非但再無其他門戶,連個窗子都沒有,黑黝黝的,除了陳設華麗得多外,與那地牢全沒有什麼兩樣。
只聽金不換等人在門外縱聲大笑,竟未破門追來。
又聽得“當”一聲,竟將這扇門在外面落了鎖。
那長衫人道:“此屋四壁俱是精鋼所制,比那石牢還要堅固十倍,你們乖乖的在裡面待著吧,再也莫想打脫逃的主意。”
金不換冷笑道:“等你們餓得有氣無力時,大爺們再進去。反正這裡有的是好酒好菜,大爺們多等幾日也無妨。”
於是人聲冷笑,一起遠去。
沈浪一步掠到門前,舉掌拍去,但聞金屬之聲一響,他手掌被震得生疼。長衫人並未騙他,四壁門戶,果然全屬精鋼。
一時之間,他怔在當地,再也不能動了。
朱七七恨聲道:“他們只有三個人,加起來也必定不是你的對手,你方才為何不和他們拼了,到如今……唉!”
重重嘆了口氣,閉住了嘴。
過了半晌,沈浪方自長嘆道:“我方才若是和他們一拼生死,勝負姑且不論,但……但你……唉。”亦自長嘆住口。
朱七七也半晌沒有說話,卻突然放聲痛哭了起來。
沈浪柔聲道:“七七,別哭,算……算我錯了。”
朱七七嘶聲痛哭道:“你沒有錯,你沒有錯……你處處為著我,我卻反而怪你,我……我真該死,我真該死。”
沈浪輕撫著她滿頭柔發,黯然道:“該死的是我。你對我那般信任,而我……我卻無法救你,你本就應當責怪我,罵我。”
可是這屋子看起來竟是間臥房。他輕輕將她放在屋角一張大而柔軟的繡榻上,朱七七滿面淚痕,道:“求求你,莫說這樣的話好麼?你這樣說,我更是傷心。你知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怪你的。”
沈浪垂首道:“我此刻實已身心交瘁,再也無奮鬥之力,這間小小的屋子,只怕已是你和我的喪命之地了。”
朱七七道:“不,不,你還能振作的,你……”
沈浪黯然嘆道:“以此刻情況看來,我縱能振作又有什麼法子能脫得出去,我又何苦再自欺欺人下去。”
朱七七還想說什麼,卻終於只有輕輕啜泣,只因她也看出,在此等情況下,無論是誰也休想逃得出了。
沈浪道:“我不能救你,累得你也死在這裡,你不怪我?”
朱七七流淚道:“我怎能怪你?我怎會怪你?就算我立刻死在這裡,也不是你連累我的,何況……何況……”
她輕輕闔上眼簾,悽然笑道:“何況我能和你死在一起,已是我生平最最快樂的事……”
沈浪默然半晌,道:“但你還年輕,你還……”
朱七七以手捶床,嘶聲道:“不錯,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只因我還想和你永遠廝守在一起,過幾十年幸福的日子,但……”
說到這裡,語聲突然頓住。
只因她發現自己身上,氣力竟已恢復了一些,她以手捶床,竟將床打得“噗咚噗咚”的響。
她大喜道:“呀,那惡魔這次用的迷藥,竟和上次不同,這藥力竟會漸漸消失的,此刻我已可站起來了。”
朱七七身子一震,怔了半晌,黯然道:“不錯,已太遲了,我此刻縱能站起,也逃不出去了,也是一樣要死在這裡……”
她的一雙明如秋水的眼波,已凝注在沈浪面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聲道:“但我還是感激蒼天,讓我此刻能夠動彈……”
沈浪道:“這又如何?”
朱七七垂首道:“我雖已不能和你永遠廝守,但在我們臨死之前,這短短三兩天,總還是……還是屬於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