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又喊:
“拿去做什麼了”
管制分子聲音更低說:
“當柴火燒了”
眾人大罵:
“大聲點,不許裝瘋賣傻!”
以後全是漫罵,和“是!”“是!”的回應聲……
我不忍看下去,心裡苦澀,沒讓淚水流出,拉著二姐說:
“走吧!”
二姐已經是淚流滿面。
幾天來,我們都不敢抬頭見人。
初秋的一天下午放學回家後,母親見父親還沒有回來,對我和二姐說:
“你倆去胥家路口看看,你爸上午就去胥家場用雞公車幫人推豆餅,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快去看看,是不是推不動了!幫他拉拉。”
以往,只要不讀書,我和二姐都愛去幫父親拉雞公車,父親在後面推,我倆赤著腳,用繩子,一頭套住車頭,一頭跨在肩上,使勁地往前拉,父親推起來就會感到很輕鬆,推得也快。
和父親一起推雞公車的大爺,把我們稱為:
“兩個小飛鵝”。
“好!”我倆高興地應了母親一聲,拿著拉繩就向外跑,過了胥家路口,沒有看見父親的身影,又向前走五、六里,天己慢慢黑下來並開始飄起小雨,只見路上一人,坐在雞公車上歇氣,“是爸爸”我們高興地大叫:
“爸,我們來了!”便向前跑去。
父親見了我們,一下子站起來,很高興地說:
“推不動了,歇了一下,現在我們走!”
我和二姐馬上套上繩子,開始使勁地向前拉,路很滑,我們用草繩纏在足上,拉得很快,但沒有走到一里路,就感到拉起來很吃力,拉不動了。
“爸,你是不是推不動了?”我回過頭小心地問,只見父親虛汗淋漓,又問:
“你是不是餓了?”
父親有氣無力地回答:
“太餓了,推不動!”
說完放下車,一屁股坐在車槓上說:
“再歇一會兒。”
天黑暗下來,路上和周圍田地裡,看不到一個人影,我和二姐擦著臉上的汗,也感到餓了,怎麼辦?這前不臨村後不臨店的地方,有誰會來幫助我們呵?我開始感到無助的恐懼和無奈!
突然,看見父親眼睛一亮,看左右無人,便跳到路邊田裡,從玉米地,搬下三包剛卦紅絲的玉米包,抱了回來,遞給我們說:
“將就吃”,
我立刻想到那天晚上,在居委會,管制分子被批鬥的情況,不安地問爸:
“你不怕他們鬥爭你?”
父親看看我和二姐,笑了笑安慰地說:
“放心,他們不會知道的”。
由於有了一包生玉米的充飢,晚上十點過,我們終於把雞公車艱難地拖回了家。
57年大哥被劃成右派,送到漩口勞教,無工資寄回,58年四哥又考取黔卅大學物理系,我們家陷入每天都揭不開鍋的境地。
經居委會同意,父親決定到距縣城有60多里泰河鄉去花竹條,編竹筐竹箕賣。
泰河鄉地處邛崍山系,山清水秀,氣候溼潤,盛產斑竹。
因是斑竹產地,收購竹子價格非常便宜,加之山上還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野生竹子,不用錢賣,只要不怕吃苦,帶上乾糧到山砍一天竹子,會有幾大捆,然後扛下山,放在家裡,不出門,編上半個月,原料都用不完。
泰河鄉場上,供銷社設有竹筐竹箕收購點,離父親暫住的董婆婆家,有三、四里路,將竹筐竹箕縛好,擔下去賣了再回來,一天可以跑四、五次。
假期或星期天,我跟父親上山去砍過竹子,也去賣過竹筐竹箕。
父親住地周圍的野生竹,長得較大、能用的,已經被砍完了,需要爬幾座,走十多里山路,才會看見竹林,砍到有用的斑竹。
那是好大一片竹林呵!翠綠了幾座大山,一陣風吹過,萬株翠竹隨風起伏,遠望去如海浪翻騰,波濤萬傾,非常壯觀。
90年代,在深圳聽說廣西竹海美如仙景,和朋友千里迢迢跑去看,感到也沒過於此景。
去砍竹子,必須頭天晚上把斧子磨得很鋒利,第二天,天剛亮出發,爬到竹林處,就快到中午了,砍完竹子,捆好,已是大汗淋淋,飢腸咕嚕,下午二、三點鐘,躺在地上吃乾糧,喝身旁小溪裡的水,心裡充滿了愜意,
晚上,下過雨,雨後的竹葉青翠欲滴,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