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對江南的黑白兩道都已經吃得定定的了,沒想到竟然讓鹽幫又鹹魚大翻身了,這叫京城那邊又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他。
在他看來無論是江湖還是朝堂,無限的權利才是唯一而最終所追逐的東西,他也知道留在京城一樣可以高官厚祿,然而卻始終會被大哥壓制,永遠只會活在大哥的影子下,旁人見到他時都只會說這是秋丞相的弟弟啊,他叫秋贏,不叫什麼秋丞相的弟弟。想到這裡他越發的不甘,原本有個能幹的兒子,卻死於漕鹽兩幫的一次火拼,跟鹽幫的賬是怎麼也算不清了,在公在私他都勢必要將對方打垮,徹底的打垮。
“幫主,我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啊,雖說那些商戶們不敢不給我們面子,但私底下還不是偷偷的去光顧鹽幫,鹽幫的船比我們新價錢又比我們低,聽說那船上還有婊子伺候著,他大爺的,這鹽幫也太不守規矩了。”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秋贏是出了名的狠,但凡得罪他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然而這次秋贏卻只默不作聲的叫眾人先退下,眾人大為不解,只知方才秋明進得屋子對幫主似乎說了些什麼。
回到內堂秋贏接過一個信封,小心揭開封口上的火漆,這是他和京城那位特有的聯絡方式,信的內容很短,囑咐他不管發生什麼事也千萬不要傷到那柳七緒的半根毛髮,並一再告誡他,他不自量力不要緊,只是別連累了京城這邊。
秋贏看完信後氣得一掌打爛了一張木桌,那柳七緒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能叫大哥都怕成這熊樣。
………【第六十三章 了斷】………
落雨了,一潮秋雨一潮秋,那丫頭雖不至於沒地方去慣性的為她擔心,看到她那麼受傷的表情自己的心裡又何嘗好受,甘靖將手輕輕覆在膝上,但凡這陰雨天連帶著膝蓋都會痛起來,這樣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難不成要拖累她一輩子,如果真能這麼分了也不壞啊,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當日發了這麼大的脾氣純粹是借題發揮。
“少爺,小心著涼啊我推你進去吧。”阿關在一邊已經站了許久,少爺的心思他怎會不明白,那頭的柳家小姐也是一個模樣,然而這世上除了甘靖外或許還有一個人能明白,那便是阿關。少爺就是太善良一直為別人想,卻從來不想著自己。
“她怎麼樣了,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還能不知道你嗎?”
“唉,柳小姐也是意志消沉每天唉聲嘆氣的,既然你們兩個都這麼痛苦為什麼不能再像從前一樣呢,少爺你是知道的柳小姐她根本就不在意……
“阿關也許你說的對,今晚上你叫她回來吃飯吧。”
有一種天命叫註定,註定在一起的人總會因為彼此間的羈絆而被牢牢的聯絡在一起,即使一時的分隔也總有再聚首的一日,七緒也不明白那她與甘大哥之間的羈絆究竟是什麼呢。從前是她的教書先生,而後是她的生意夥伴,再然後是她緣定三生的準夫君,很認真的想了一晚上。情這一輩子只能認真一次,如今對甘大哥是認真地嗎?這問題居然無解。
在兩個各懷心思的人面前,再美味的佳餚也如同白飯,月光如水七緒推著甘靖漫步在西泠橋上:“想來甘大哥是有話要說吧,不過阿關是怎麼照顧你的,入秋了怎麼還讓你穿得這樣單薄。”
“是啊,阿關哪及得上你細緻體貼啊,只可惜這個細緻體貼的人卻整日與那些盲流廝混在一起。不管出於哪方面考慮我都覺得你最好離那兩個幫派遠一點。莫要忘了那漕幫的背後是秋丞相。那漕幫乃是他在江南斂財的工具,你這樣公然跟他最對就算不為自己想,你可有為你爹想過。”
“好拉好拉,才一見面就一大堆的道理,我自有分寸,甘大哥能這麼說是不是已經不生我地氣了,那我今晚就搬回來咯?”
“慢著。你要搬回來不是不可以,這宅子原本就是替你物色地,連地契上寫地都是你的名字,至於我們的婚約,算是我悔婚也好算是我不守信約也好,就此作罷吧,你無須多言我想得很清楚,想綁你在身邊實在是很自私啊。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吧。”
那一刻七緒原本想摟住甘靖的手僵在半空。最終她還是毫不遲疑的從後頭摟住甘靖,眼淚情不自禁落了下來。
最終七緒還是沒有搬回西泠小築去,沒有了愛情她還有事業。那晚她之所以抱著甘靖哭得這樣傷心,是因為她絕望的發現即使眷戀著這個溫暖的懷抱,他們之間卻還是親情多過去愛情。翌日,鹽幫上下均是眼前一亮,那位總做不男不女裝扮地柳大幫主竟然換了一身徹徹底底的女裝,那裝束似乎還是江南近來最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