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大個兒的老柴(不嫩)麼,咋嬸兒姨兒她們都挖著大的,瞧著裝滿一籃籃的,合著莫(沒)幾個啊。
秀娘這邊趕好也挖著差不多了,小香兒一過來她就歇了手,瞧著好些老姐還忙活著,秀娘順著過了個眼兒,心裡有著個數,笑叨著帶了小香兒到小溪那頭洗了洗,完著就回家去了。
進著院兒了,秀娘見著楚戈杵在前頭,一旁擱著兩捆樹枝柴禾,他正扭著身兒的扯過後背的衣裳尋著瞧瞧,那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估摸著是叫那尖樹叉子刮到了。
秀娘瞅著眼兒了,幫著把小香兒的那半簍子竹筍兒取下來,悄莫聲的叫她回屋去取針線籃子,她好著給楚戈補補。
小香兒乖乖的應著聲兒,朝著西屋裡跑去,過著楚戈身邊喊了聲兒,“哥。”
楚戈見著小妹應了句,隨過朝院口看去,等瞅著秀娘就不言聲兒了。
秀娘瞅著笑笑的,蹲身兒放下竹簍子,走著他跟前,“把衣裳給我吧。”
楚戈沒明白過來,“秀、秀娘,你要做甚?”
秀娘瞅著他,扯笑著,這話咋聽著不是個味兒啊,她揚了個眉兒,“你尋思著我要做甚咧?”
楚戈愣登著眨莫眼兒,完著瞅瞅身上的衣裳,訕訕的背過身兒,動作著把短褂脫下來。
秀娘接過手,瞅著人兒背上都是汗,就把短褂捲起來,一手搭上他的肩兒,明顯的感到面前這副精瘦的身板震了下。
她使小勁兒的捏了下,“別動,我給你擦擦汗,一會要是起風了,可別著了涼。”
瞧著楚戈悶莫聲兒了,後背繃得直硬,秀娘暗自笑笑,裝作不知的給他擦背,從脖頸過到腰上,一下一下抹過去,動作慢慢兒的,等她順著擦到他胳膊上時,手忽的被握住了,“剩下著,我自個兒擦。”
秀娘想著這直愣子許是又嗇面兒了,就鬆開手由著他去,剩著前面叫他自個兒擦去也好。
楚戈接過短褂,窺著眼兒秀娘,瞅著人兒擱邊上等著,他先是暗舒了口氣,完著擦了擦一腦門子的汗。
本著他這件短褂是麻線料子,穿上身兒了扎刺的很,剛才秀娘拿著這件褂子給他擦汗,手勁使得柔柔兒的是很滿服(舒服),可過著腰去就要命哩,這麻料褂子直刺著他的癢癢肉,有一下沒一下的劃拉著麻酥酥的,就跟有人兒撓你腳底板一樣兒。
過著會兒的,小香兒把針線籃子取了出來,秀娘搬著小木凳坐著牆邊,避開點日頭,完著把籃子擱腿上,穿過繡花針引著線長些,尋著短褂上劃破的地方下針縫著。
楚戈剛想著拾掇柴火,瞅著自個兒打著赤膊,就回了趟西屋,剛著擦去了汗,換著件兒了可著乾爽,他利落的把兩捆幹樹枝搬著灶房邊上,歸置歸置好著別擋了路。
完著他走到水缸邊上,舀起一瓢水來喝著解解渴,回眼兒的瞅見秀娘,人兒正坐著一旁縫著褂子,見著她穿著一身兒素淨的棉布衣裳,梳著個小巧的婦人髻,臉兒白淨的透著粉嫩,小嘴角總是翹翹,瞅著就叫人兒舒心。
楚戈細瞧著秀孃的髮髻,說著也怪,這見天的倆人處著,他楞是不清楚人兒是啥時該著盤起來的。
他還記著早先人兒不願的跟自個兒來下陽村,可是拗不過陳老爹才上著路的,等著到家了,人兒還鬧著好一陣子,啥事不理,家務不幹的,那一頭黑漆漆的長髮就那散著沒盤著起來。
他是知得秀娘不稀的和自個兒過,本著陳老爹對他也有恩,家裡這窮困樣兒的自個兒也不好說啥,就隨著她去,可現著……楚戈直愣愣的瞅著秀娘,瞅著人兒繡針的那模樣兒,還真是像個,小媳婦兒。
秀娘縫著最後一針,扯著線擱嘴裡咬斷,抬頭見著楚戈,說著也好笑,一個坐著牆邊,一個站著水缸前,倆人就這麼直瞅著。
過著會兒了,秀娘眨了眨眼兒,“咋了,我臉上有啥麼?”
楚戈聽著回過神兒,訕訕的說,“莫(沒),莫啥。”他緊著又從水缸裡舀出水送嘴裡,壓根就忘了自個兒之前已經喝了倆瓢了,剛著他心裡才想著了,人兒就瞅過來了,這句媳婦兒啊……
秀娘奇怪的瞧了楚戈一眼兒,抹開褂子瞅瞅,雖說針腳不咋地,可好歹算是縫上了,她笑笑的,完著忽然想起一件事,“哎,楚戈。”
“噗,咳咳咳……”
秀娘這聲兒喊著突然,可著叫楚戈嗆著了,她急忙過去幫著撫上他的背順順氣,“咋嗆著了,沒事兒吧。”
楚戈捂著嘴,咳著了幾聲兒,搖搖頭,“好、好著哩,你喊我啥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