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關情月在院裡到處轉著,還時不時的用手裡的枯樹枝翻翻有些焦黑的泥土,似在尋找什麼。
“連朔,你說那日院裡的花都變成血紅色,是人血染的,還是花本身長成了血紅色的?”關情月忽然問道。
“屬下不知。”連朔略一想,“不過屬下聽說,赤煉教有種藥物,能將任何事物染成血色。”
關情月點點頭,沒有繼續問下去,反而轉移了話題:“連朔,你怎麼看謝敏似?”
“屬下認為此人看似插科打諢,實則深藏不露。”連朔答道。
關情月讚賞的看了眼連朔:“不錯嘛,才說過幾句話就看透了那個人。”
連朔垂首:“是主子小試一番就讓他露了餡。”
關情月故作不解:“我如何試了他?”
“如若那人果真諱莫如深,那麼必定在府宅周圍設定了嚴密的監視,想必已知曉屬下深夜潛入宅邸。但他不可能從近旁偷聽,那樣會打草驚蛇,因此他定要費盡心機知曉屬下同您講了什麼。而他肯定想不到主子竟讓屬下直接去他的宅子找您,更想不到您會讓我說出來意。出乎意料之下必定露餡,他的第一反應看似是驚訝江湖上出了這樣的事,實則是主子的做法令他措手不及。所以在主子說要告辭的時候他很爽快的答應了,不然以他偽裝的那種性格,實應纏著主子才對。”雖知關情月是故意裝作不知原委,連朔還是隻有如實相答。
關情月滿意的點頭:“這招雖算不上高妙,然確實有效,恐怕謝敏似如今正頭疼的想我的用意,想我是何人,殊不知,我只不過是探探他的底。”又大發感嘆:“連朔真是越來越懂我啦!”
其實,關情月才是可怕的人,他多變的性格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有時候是淘氣頑劣的大少爺,時而是高深莫測的主上,或者是俠肝義膽的劍客,又或是瀟灑風流的才子,有時又是風姿卓然的謫仙。
偏偏無論哪一種,在他身上都有致命的吸引力,讓人移不開眼。
倏忽,關情月彎腰拾起地上的某樣東西,舉起來對著日光。
那是一顆墨綠色的耳釘,鑲嵌的恐怕是正宗的祖母綠,價格不菲。
在這個時代,只有女人會帶耳環。
關情月默不作聲的將耳釘收入懷中,連朔在他身後微微蹙起眉宇。
“沒什麼了,回去吧。”關情月差不多將外院走遍了,但屋子裡卻是連進都沒進去過,就說要走。
“是。”連朔不敢有疑義。
兩人回到客棧,就各自回房。關情月住天字一號房,連朔住天字二號。
“篤篤篤”關情月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考慮著是不是要泡些草藥,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進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主子,您囑咐的飯菜。”連朔雖幹著小廝的活,說著謙卑的話,卻絲毫減不了他的英氣。關情月有時候也會想,這樣一個人留在自己身邊幹些小廝乾的事,還真是委屈他。也想過要讓連朔走,怎奈此人犟的很,趕都趕不走,其實這一點從救了他以後自己就已明瞭了。
“連朔,一起吃吧。”關情月極順口的對連朔說道。
這讓一向毫無情緒變化的連朔有了半分怔忡。連朔其實也生在富貴人家,因此骨子裡就有幾分與生俱來的傲氣。後因家道中落,父母不得已將他賣給一戶大戶人家,連朔於是過起了忍氣吞聲的生活。那家人家先是讓他當他們家小少爺的書童,後見他資質不錯,就將他培養成護院。也許是因為自小習武,屈居人下的生活沒有磨平他的鋒芒,反讓他英氣更勝,只是他將身上的傲骨收的很好,暗自下定決心等他有了足夠的資本,定要遠離這裡,開始新的生活。
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連朔或許還會多忍受幾年。
那天,那家人家的少爺在外頭闖了禍,把一賣豆腐家的兒子打殘了。賣豆腐的就去縣衙狀告少爺,一時間,流言四起,傳遍大街小巷。老爺護著自己的兒子,買通縣太爺,讓他做了替罪羔羊。老爺也為掩名聲,親自把他打了個半死,關在柴房,以息風聲。
當夜,他就拼著一口氣逃了出去。
然後遇到了關情月,一個讓他心甘情願聽他使喚的人。
但關情月卻極其不重尊卑,從來都是讓他和他們一起吃飯,睡一樣的床,甚至連稱呼都是他堅持方能維持原樣。
這讓連朔倍感溫暖,似乎填補了他缺失十多年的親情。
“喂,連朔?”關情月伸出手在連朔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