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大人看護的孩子,謹小慎微,凡事小心翼翼。才十七歲的他,心思便如一個年人那般深沉,全沒了尋常年輕人的安逸與快樂。
這一切,都是置身於這紅塵的無奈。他想遠離塵世紛擾,他想心無旁騖的一心修道。可他一直如一個行走黑夜的人,始終處於惶惶不安之,心有太多的莫名和未知,令人茫然。
他小小年紀想的太多。想親人的將來,惦記朋友的安危,體察人情冷暖,便是蘇雪雲也令其放心不下。
塵世走得久了,牽掛也多了,如此又怎能做到心體澄澈,靈臺清明呢!放不下,捨不得,何談修行?
刑場上走了一遭,面對生死瞬間,面對這如獸人群,他掙開了枷鎖,也除去了心的鐐銬。
師父離去的那一刻,他心境一直處於鬱郁之。他也笑過,只是他心底從未輕鬆過。他學別人的陰沉,學別人的算計,學別人的世故。而末了,他覺,他還是林一。他作不了別人,別人也改變不了他。
行事不離本心,行走於這世間,又何須悖逆本性呢!
兵丁排開人群,姓自覺閃開一條路來,如河水分流,閃出一條塵囂的縫隙。
林一慢慢穿過人群,彷彿行走紅塵的岸邊。紅塵距他很近,而他要獨自遠去——
……
京城一所宅院內,藍平躺榻上,依然神智不清。
其一旁的婦人滿臉憂色。聽天牢的人說,自家老爺犯了癲癇,可找了郎看過,也是無藥可醫。郎說此症很像是癔症,或者是天牢煞氣重,撞了邪也說不定。
外面鼓已過,夜色深了。
婦人嘆息一聲,喚了個丫頭守著夜,便自去安歇。
小丫頭見夫人走遠,也躲到外屋睡去了。
遠處隱約傳來咿呀的說唱聲,京城的夜晚,正是尋歡作樂的好時辰。
屋內只有一隻白蠟靜靜燃燒,藍平痴待著雙目,愣怔看著房梁,口水流下老長,哪裡還是那個威風八面的都尉。
一陣冷風吹來,白蠟的燭光搖動了一下,一個人影,憑空出現藍平的面前。
仰躺著的藍平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偏轉著頭,痴呆無神的眸子,露出難言的驚慌。他顫抖著伸出手指——
“你……”
來人一身破碎的灰袍,十七八歲的模樣,面色冷峻,正是林一。
林一冷冷看著榻上的藍平,手指一點,一縷指風凌空點入他的死穴。
藍平長出一口氣,手臂無力落下。他的雙目洞張,只是眼瞳渙散,再無生機!
林一伸手一抓,榻旁飛出兩樣東西,正是乾坤袋和紫金葫蘆。他這才稍稍安心,腳步輕移,身影淡淡消失。
……
怡紅樓,是京城有名的一家妓院。
夜深之時,正是怡紅樓燈紅酒濃之時。二樓一間裝飾精美的雅間裡,幾名男子酒興正酣,各自摟著幾個衣衫半裸的妙齡女子,淫*笑不止。
幾個女子也是軟語輕喃,眉波橫飛,嬌笑連連。一片春色,一個乾瘦的年男子,正狠狠揉**搓著懷的香軟,聽得連聲的嬌呼聲,他得意的大笑起來。
雅間臨街的花窗開著,一陣清風吹過,那大笑的男子竟仰頭摔倒,手的酒杯撒出老遠來,雅間裡頓時驚呼一片——
“陳侍郎……?”
林一站怡紅樓的屋頂之上,看著下面的混亂,他默然出神。
本不想這麼急著殺人,可見到了那個老道士後,林一不敢大意。自己的乾坤袋還藍平那裡,不及時取回,恐生意外。
那個護國真人的修為或許不高,可誰知人家還有什麼難測的手段。懂得的法術還是太少,與其徒手應對,他無分毫的勝算。
面對凡俗人,他林一好像很厲害。可面對同道,才知曉自身的手段少得可憐。
好還有狼牙劍,不及時取回來,林一真的放心不下。
林一從刑場回來後,謝過孟長老的傷藥,與眾人打了個招呼,便稱身子睏乏,一個人關屋子裡裝睡覺。入夜後,他潛出了四平館,便是要為這一切,作個後的了斷。
脫下破碎的灰袍收起來,從乾坤袋取出一件的換上,林一這才腳尖輕點,化作清風而去。
屋頂上疾馳之時,林一想了想,便往天牢而去。戒備森嚴的天牢,對他的到來,無從查覺。
輕車熟路的來到地牢的門前,卻見牢門緊鎖。林一不想驚動他人,欲尋鑰匙之時,遲疑了下,他的神識向地牢內伸展而去。
那個鐵籠子裡,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