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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再說那寶玉入睡後,只覺身在煙雲中,那邊過來一僧一道,僧無癩頭,道非跛足,卻是生得氣骨不凡、丰神迥異,說說笑笑,越走越近,寶玉便上前施禮,道:“敢問二位師傅,此係何處?”

那僧便問他:“你在紅塵中浮沉一番,竟將你自己住處忘懷了麼?”

寶玉道:“我原住榮國府,在大觀園怡紅院裡最是享盡風流富貴,後來經歷大驚大險,近來與花子們多住在堆子裡,飢寒交迫,苦中作樂。”

那道便指他身後:“那才是你一貫住處。”

寶玉回頭,只見煙雲中露出一座宮闕,匾上書著赤瑕宮字樣。便覺心中似有電光驚雷掠過,因對僧道說:“原來我非我。”

僧便問他:“你是誰?”

寶玉道:“我是赤瑕宮神瑛侍者。”

道又問他:“你現在意欲何為?”

寶玉道:“懸崖勒馬,離開人間,跟你們一起。”

僧便道:“你捨得紅塵?”

寶玉道:“捨不得。目下尤其捨不得雲妹妹。”

道又問:“你在紅塵中,還有什麼未竟之事?”

寶玉道:“與雲妹妹一起看那樹海棠花。”

僧便道:“只是你紅塵中劫數已盡,但你若要回到赤瑕宮,須得道出你在人間遊歷一番的感悟。”

寶玉便道:“我滿心皆是感悟,也曾與雲妹妹講出些,此刻卻一句道不出。”

僧便頷首:“此為頓悟。”

道便說:“你道不出,石頭可寫出。”

寶玉問:“誰是石頭?”

僧便問:“你那通靈寶玉呢?”

寶玉一摸頸上,道:“竟不知失落何處!”

道曰:“那石頭已歸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恢復原形。”

寶玉道:“我頸上帶的金麒麟怎的也沒了?”

道曰:“那非天界之物。然你可安心,已留給那史湘雲了。”

神瑛侍者既迴天界,在赤瑕宮裡優遊,又欲往西方靈河岸三生石畔,探視絳珠仙草,並去往離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還香洞太虛幻境,拜訪那警幻仙姑。

且說雞聲唱晨,二丫頭夫婦起來,不聞那邊屋動靜,二丫頭便過去看,見炕上只睡著史湘雲一人,便推醒他,史湘雲醒來,揉開眼睛,也發現不見了寶玉。難道是寶玉自己出屋去了?二丫頭與湘雲一起去開門,邁出門外,二丫頭丈夫聽他們不見了人的議論也跟出去,只見門外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遠近一個腳印皆無。二丫頭夫婦猶在驚詫,湘雲只覺頸上感覺與往日有異,拿手一摸、低頭一看,大、小兩個金麒麟皆在自己頸上帶著,倏的想起晚上的夢來,再抬頭望那海棠花,一樹的骨朵兒竟一朵接一朵的綻放開來,湘雲便悲欣交集,哭中有笑,笑中有哭,二丫頭夫婦愣愣的望望樹、看看他,知找不到的那位,定是天上神仙隱遁了。

府中其他人員並僕婦,皆登記造冊,亦或打、或殺、或賣。頭年忠順王施於賈府的種種,又輪到慶國公來施於忠順王府。那忠順府長史官原來審問賈府的人神氣活現,如今又被慶國公手下當作階下囚羞辱。那時有人竊議,塌臺的畢竟是王爺,來收拾他們的畢竟只是公爵,此話傳到聖上耳裡,聖上也不追究,立刻宣旨封慶國公為慶順王,那竊議的人倒成全了慶國公。

那二十把古扇事,終於令賈雨村仕途終結,被枷號示眾,削官永不敘用。在鼓樓前枷號時,偏冷子興路過,遞眼色表示愛莫能助。那賈雨村早知冷子興是個有作為大本領的人。冷子興在賈府事發前算是為他籌劃過避禍計策,後來也確曾令他有驚無險,如今雨村雖知冷子興造假扇之事,正如那詹光、程日興一樣,縱是揭發出來,聖上大怒後,將冷子興正法,自己也得賠進去。而冷三郎競能過海瞞天,獨享那二十把古扇!自己本來堪稱奸雄,亦一著錯滿盤輸,那冷子興真乃奸傑,竟能絕處逢生,將棋眼在亂盤上作活!站在那裡扛枷帶鎖,雨村心內喟嘆不已。

那雨村與小仇都尉對袁野喋血案的胡亂結案,自是被慶順王戳破,小仇都尉亦被罷官。再加上官場積怨爆發,又牽出通判傅試、賴尚榮等,皆罷官問罪,懲罰不等。那孫紹祖因調戲豔荷事敗露早被老忠順王搬倒治罪,此時就想翻案,誰知又有同僚告發他別的劣行,慶順王甚為厭惡,不僅未能翻案,倒罪加一等。

忠順府的垮塌,殃及平民。那日忽有衙役來傳金榮,將金榮帶到察院,卻是慶順王親與審問,先問為何向忠順王遞那控告寶玉寫反詩的狀子?又為何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