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憂。原來賈府的清客裡,借光、單聘仁、卜固修、程日興後來都投靠到忠順王府,只胡斯來投靠到了慶國公府。那時冷子興聽到老忠順王死、小忠順王倒的訊息,帶著周瑞的女兒又潛回北京,得知古扇事等來這樣的結局,甚感欣慰。當年忠順王為佔有古扇,將他拘去時未錄供詞,因他的身份只是一古董行中貿易,無論扇子來歷如何真假如何,按王法皆難牽人寧榮兩府罪案。偏那賈府坍塌後,眾僕婦牽去發賣,慶國公府買下了周瑞、興兒兩窩,那冷子興兩口找到慶國公府後門,進去尋到了周瑞夫婦及兒子兒媳婦並孫兒孫女,那時周瑞在慶國公府餵馬,兒子在轎房抬轎,周瑞家的與兒媳婦在漿洗房,境況大不如前,然周瑞家的猶有心氣,道:“我們如雪壓的麥苗兒,熬過背晦,還要拔節長穗兒,灌漿結籽兒,難道就這麼憋屈下去不成?”道頭兩天有機會見到管事媳婦,插幾句話進去,不唯沒招罵,還讓那管事媳婦刮目相看,指不定那天就提拔去幫著張羅迎送堂客的事由兒!一家人又得團聚,自然喜出望外。便是從周瑞那裡,知道胡斯來在慶國公府裡鬼混,一日,聯絡上胡斯來,又透過胡斯來,將詹光等四人約到飯莊,冷子興作東,邊吃邊喝,先胡亂逗趣,待眾人尚未酒醉,冷子興忽道:“犯什麼罪也別犯欺君之罪!”
那詹光、程日興便知是在點他們穴,二位即刻給冷子興敬酒道:“莫說不能欺君,國公爺也不能欺啊!”冷子興便徹底放下心來,自己手裡那二十把真古扇,從此可以永保太平了!胡斯來又將冷子興早疏通好的話趁便道出:“幾位在忠順府裡甚為辛苦,我因在國公府離不開,你們無妨將冷三爺推薦給國公爺,請他去幫忙鑑定那邊王爺所藏文玩的真假貴賤。”
卜固修問他:“你為何不徑向國公爺推薦?”
胡斯來道:“我也推薦,只是獨木難成林,你們幾個眾口一辭,國公爺就更知冷三爺在古董行的分量了!”
冷子興奉召去忠順王府幫助檢閱歸到慶國公名下的那些文玩,在門口正看見蔣玉菡和襲人從府裡出來,門外已有兩輛車等著,冷、蔣原來認識,互相招呼,冷子興問那裡去?蔣玉菡道:“國公爺開恩,放出我們,連戲箱亦發還,我們且去東郊紫檀堡住。”
那傅秋芳因其子死狀奇慘,驚怖發狂,然猶認得仇人豔荷,在錦衣軍進府抄檢時,未待他們衝進後院,就趁豔荷不備,從其身後將其緊緊摟定,一起從妝樓上倒栽而下,雙雙死亡。那小忠順王還想將此事說成是他們效綠珠殉主,求慶國公向聖上美言,以證明他是被人陷害。
慶國公道:“經仔細查驗,那傅秋芳狠狠咬著那豔荷後脖子,又據小世子燙死那日在場的丫頭口供,小世子分明是豔荷害死,你本人亦向察院舉報,傅秋芳分明是瘋狂報仇,何來綠珠之說?”便將那小忠順王種種報上去,聖上道:“對老太妃、太妃皆大不孝,勿論其他,僅喪盡孝道一條,就罪該萬死!”命將其絞立決。
府中其他人員並僕婦,皆登記造冊,亦或打、或殺、或賣。頭年忠順王施於賈府的種種,又輪到慶國公來施於忠順王府。那忠順府長史官原來審問賈府的人神氣活現,如今又被慶國公手下當作階下囚羞辱。那時有人竊議,塌臺的畢竟是王爺,來收拾他們的畢竟只是公爵,此話傳到聖上耳裡,聖上也不追究,立刻宣旨封慶國公為慶順王,那竊議的人倒成全了慶國公。
那二十把古扇事,終於令賈雨村仕途終結,被枷號示眾,削官永不敘用。在鼓樓前枷號時,偏冷子興路過,遞眼色表示愛莫能助。那賈雨村早知冷子興是個有作為大本領的人。冷子興在賈府事發前算是為他籌劃過避禍計策,後來也確曾令他有驚無險,如今雨村雖知冷子興造假扇之事,正如那詹光、程日興一樣,縱是揭發出來,聖上大怒後,將冷子興正法,自己也得賠進去。而冷三郎競能過海瞞天,獨享那二十把古扇!自己本來堪稱奸雄,亦一著錯滿盤輸,那冷子興真乃奸傑,竟能絕處逢生,將棋眼在亂盤上作活!站在那裡扛枷帶鎖,雨村心內喟嘆不已。
那雨村與小仇都尉對袁野喋血案的胡亂結案,自是被慶順王戳破,小仇都尉亦被罷官。再加上官場積怨爆發,又牽出通判傅試、賴尚榮等,皆罷官問罪,懲罰不等。那孫紹祖因調戲豔荷事敗露早被老忠順王搬倒治罪,此時就想翻案,誰知又有同僚告發他別的劣行,慶順王甚為厭惡,不僅未能翻案,倒罪加一等。
忠順府的垮塌,殃及平民。那日忽有衙役來傳金榮,將金榮帶到察院,卻是慶順王親與審問,先問為何向忠順王遞那控告寶玉寫反詩的狀子?又為何透過察院向忠順王遞那控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