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無力
燙金的滾邊,暗紫的錦袍,血一樣豔麗的牡丹在胸口肆意張揚。
南宮軒把頭埋入我的肩窩,有涼涼的東西無聲無息地滑落:“告訴我,該怎麼辦……”
我看到他白淨分明的手上緊緊握著豔紅色的錦袋,那裡面裝的是我們兩個人糾纏的髮絲,青絲,萬縷千絲。
大片的憂傷同時劃過我和南宮軒的臉龐,許久不曾散去:“南宮軒……”
“你就選擇恨我怪我吧,這樣我才能彌補我犯下的錯,這樣才能有理由讓我好好地愛你……”
南宮軒斷斷續續的話語傳來讓我的心止不住地疼,我想,有時候愛真的可以讓人變得卑微,哪怕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
幾天後的深夜,我迷迷糊糊中進入夢鄉,覺得有什麼人在耳邊輕聲耳語,無數音節不真切地傳來……
“你怎麼那麼傻?我以為你有了他的孩子會願意見他,可現在才發現我錯得一塌糊塗……”
“我說過要守護你,以為有了墨玉麒麟就可以救你,所以放任她們把你帶到寒國,卻不想你因此受到更大傷害……”
“不管代價是什麼,我會帶你離開……”
很模糊很遙遠的聲音,可是我卻感覺分外的真實。
是他來過了嗎?
搖搖頭,苦笑一聲,冰夜現在應該是在昭國照看父親,又怎麼會知道這裡的事情,莫名其妙地到這個千里之外的地方?
這幾天,南宮軒不厭其煩地出現,每次都是輕輕地來站在附近靜靜看我之後輕輕地走。
經過這幾天的胡思亂想,我很想對他說我不怪他,失去孩子的事並不是南宮軒的錯,他不必揹負太多。
可是每次話一到嘴邊就化為了虛無,很悵然。
這幾天,我們兩個幾乎都沒有說話,沉默是共同的語言。
好像更多地是用一種平和的心境在緬懷那個不曾蒙面的孩子。
這天中午,蘭靈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房裡的沉默,她走到南宮軒身旁在他耳邊碎語幾聲,南宮軒看了我一眼就和蘭靈一道離開了。
如果不是很嚴重的問題,蘭靈是不會在這時候打擾南宮軒的,而南宮軒的神色也不會那麼不正常。
奇撩閣是四國預設不能兵刃相見的地方,即使閣外如何戰火熊熊,閣內也只是一派和平景象。
而我幾乎被禁足在這個和平世界中,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
腦子裡盤旋的思緒像是狗的尾巴,越轉越亂,便打算去後花園散心,沒想到卻從路過的一些侍女的隻言片語中得知有寒國大批兵馬在靈遂坡集結的訊息。
想不到短短的幾天,距離奇撩閣不足十里的地方戰事已經到一觸即發的地步。
我想,這些所謂重要的事不管是不是與我有關,我現在都不會再理會了。
不是心死,而是無力。
獨自折下一隻開得正豔的牡丹,牡丹花上的刺卻不下心扎入手指,紅色的血珠湧出……
看著那鮮豔的顏色,沒有任何痛感。
“十里之外,有人將為你捨命,你居然還有閒情逸致躲在這裡賞花?!”
身後傳來嘲諷的話語,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應遲落。
“我現在只是奇撩閣裡的一個小人物,怎麼可以影響到十里之外的事。”
身後的人一聲嗤笑:“可憐某人沒有任何兵馬調遣卻堅持要面對寒國的千軍萬馬,孤身奮戰,可歌可泣下也只不過落得個馬革裹屍的結局……”
“應遲落,你和我說這些的意圖何在?”
最近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他一清二楚,沒有自由,沒有武功,沒有坐騎,縱使我有天大能耐,也改變不了將要發生的一切。
他聞言低下頭,苦笑一聲,如果可以認為他那個表情是笑的話:“蕭染說他欠你一個承諾,而你現在需要的不是他,是他讓我來幫你的,我沒有選擇不是嗎?”
心不由得顫動了一下,想到和蕭染一起困在陰山谷底時的那次夜幕下的談話,他淡然的笑意在心底蔓延。
我以為那是他的隨性而說,畢竟他那時連真實的身份都沒有想要告訴我。
“他自詡聰明,現在卻會笨得故意成全其他人……”
“他在哪裡?”
應遲落停止喃喃自語,抬起頭,一雙鳳目中射出犀利的光:“現在你關心他的死活有什麼用!”
“告訴我,拜託……”
我放軟語氣,應遲落猶豫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