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到凹坑放著的那一大碗上,我的心情突然變得格外平靜和柔和,不由自主的就伸出手,在她腦袋上親暱的摸了摸,然後掏出手帕,將臉上最後一點灰塵擦拭乾淨,讓那陶瓷一般精緻白皙的臉蛋,重新煥出讓人炫目的魅力。
“嗯。”
點點頭,潔露卡輕輕應了一聲,然後把頭低的很低很低,哦哦,是害羞了嗎?一定是這樣,也難怪,經歷瞭如此失敗的夜行,換做是我也要將腦袋埋起來了。
理所當然自己以為的這樣認為著,我得意洋洋起來。
“噓~~~”
突然,遠處出來的細微動靜,同時傳入我和潔露卡的耳,明明沒有做任何壞事,我們卻是做賊心虛的,不約而同的出一聲輕噓,然後慌慌張張的四處張望,覓了一處藏身地,飛快躲在後面。
一會兒之後,一道模模糊糊的瘦弱身影從黑暗之浮現,不用猜都能想到對方的身份,畢竟能瘦成這副模樣,且那一頭因為蓬亂油膩,而一束一束粘在一起,胡亂翹著,儼然如同賽亞人頭一般的奇特頭,在整個群魔堡壘,估計還找不到第二人。
拖著幾近虛脫的身體,那雙瘦小漆黑的赤足,就彷彿和地面粘在了一塊,再也無法離地抬起般,一步一步擦著地面回來,看到屬於自己的小窩就在眼前,被劉海遮住的雙眼,似乎微微閃過一絲光澤,腳步加快了些許,最後直接一頭栽倒在了自己的小窩裡面。
片刻之後……
“哇~~~~~~~”
一聲慘叫出,連身體的疲勞都顧不上,那個小孩,彷彿在自己的小窩裡,現了毒蛇一般,連滾帶蹬的從小窩退了出來,眼睛盯著裡面放著的,散出肉香味的大碗,驚恐不已。
對,不是欣喜,而是害怕,用這樣的眼神,時而看著大碗,時而又四周看一眼,充滿了彷徨。
這種感覺,我能理解,就像一個老實人,看到自己家裡突然多了一筆驚人的金銀財寶,不是立刻欣喜若狂,而是惶恐不安——這些財寶究竟是誰的?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家裡?自己會不會被人栽贓?如果被其他人現了該怎麼辦?一定會以為是自己偷的,一定會被吊起來暴打,不,這麼大筆的財富,說不定直接會被處以死刑。
此時此刻,小孩的心情大致上應該就是這樣。
“怎麼辦?”
見自己的好意不單沒有被接受,反而成了讓其恐懼不安的東西,躲在旁邊的潔露卡不由拉了拉我的袖口,下意識轉過頭過去,一雙以前從未見過的溼潤眼眸,正在緊緊看著自己。
太犯規了,這樣的目光實在是太犯規,這不是連一點拒絕的機會都不留給我嗎?
歪頭想了想,我很快有了主意,從地上隨意撿起一塊石頭,然後往黑暗的不遠處扔去,寂靜之,從石頭落點處出咯啦一聲,顯得格外突兀。
“誰……誰?”
已成驚弓之鳥的小孩,被這輕微響聲嚇的一躍而起,小心翼翼的看著聲源處,一步一步探過去。
等他(她)走遠了,我立刻瞧準機會,無聲無息的躍了出去,將裝著肉湯的大碗端出來,放在地面,然後在旁邊寫下一行字,想了想,又擦掉,重新劃了幾筆,看了幾眼,覺得萬無一失後,便滿意的竄了回來。
怎麼說呢?有那麼一點點俠盜的刺激感,雖然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和俠盜完全搭不上邊就是了。
很快,一無所獲的小孩,帶著更加不安的腳步回來,現大碗被移動了位置以後,差點沒嚇的魂飛魄散,好一會兒才留意到大碗旁邊的痕跡。
那痕跡,是被擦了一次過後,留下的一張大大笑臉,原本,我是在上面留下“這就是給你的”一行字,寫完以後才猛然察覺,萬一對方不識字怎麼辦?不是萬一,而是99。99%的可能。
於是又擦掉,重新畫上一張即使不識字也能看出來的笑臉。
怎麼樣?從這張笑臉裡感受到了吧,我的誠意和仁愛,最重要的是奶爸光環的氣息,不是我自誇,我現在已經到了就算隨手畫一張自己的笑臉,也能讓其帶有一絲奶爸光環力量的可怕境界,淺顯點去形容,比如說一個拳法大宗師,畫的畫裡面能讓別人感覺到他的拳意,而我的畫裡,就是奶意
見那小孩看到地上的笑臉後,由原本的萬分警惕和不安,逐漸緩和下來,我不無得意的將勝過匹諾曹的鼻子高高翹起。
端詳了地上的笑臉好一會兒,神色已經完全安詳下來的小孩,歪著頭,似乎想通了點什麼似地,輕輕的,用清脆的聲音嘀咕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