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李自成又遣人馬過河,攻陷平陽,殺死宗室三百餘人。高傑又連忙遠逃,一路逃到了澤州。
北京的崇禎皇帝詔令餘應桂總督三邊,收集邊兵進剿陝西,但整個陝西已經陷沒,集結起來的那些邊軍去了也是白搭,餘應桂根本不敢西進。
崇禎十七年(1644)正月初一,睥睨四顧,自感已經天下無敵的李自成在西安建國,國號大順,改元永昌,改名自晟。追尊他的曾祖父以下,加給諡號,以李繼遷為太祖。
設天佑殿大學士,以牛金星來擔任。增設六政府尚書,設弘文館、文諭院、諫議、直指使、從政、統會、尚契司、驗馬寺、知政使、書寫房等官。
以乾州宋企郊為吏政尚書、平湖陸之祺為戶政尚書、真寧鞏火育為禮政尚書、歸安張嶙然為兵政尚書。
恢復五等爵制,大封功臣,給劉宗敏等九人封侯,劉體純等七十二人封伯,有三十人封子,五十五人封男。
同時還頒佈軍令,凡有一馬站佇列不齊,斬之。馬躍入莊稼地的,斬之。這個時候,李自成麾下已號稱有步兵四十萬,騎兵六十萬。
訊息傳到北京,崇禎皇帝大驚失色,連忙招叢集臣廷議,他當廷說道:“朕非亡國之君,事事皆亡國之象。祖宗櫛風沐雨之天下,一朝失之,何面目見於地下!朕願督師親決一戰。身死沙場無所恨,但死不瞑目耳!”
崇禎說完悲從中來,當廷放聲大哭。
金鑾殿裡但凡還有點人性的大臣無不露出羞愧之色,當然了,崇禎要御駕親征,這是肯定不行的,殿中大臣紛紛出言勸阻,同時齊齊望向前面內閣首輔陳演及蔣德璟、魏藻德、李建泰這些閣臣。
首輔陳演只得硬著頭皮出來請代領兵出征,蔣德璟也不落人後。也出班陳詞請代出徵,但崇禎問及如何籌措軍餉糧草,二人皆難以作答。
東閣大學士李建泰接著出來慷慨陳辭道:“陛下,臣老家尚有些積蓄。願出私財餉軍,不煩官帑,請提師西征。”
李建泰老家在山西曲沃,眼看就要被大順軍佔領了。他急啊,心想與其讓叛軍打過來把家產搶去,還不如慷慨賭一把。可以說這是典型的投機行為。
但崇禎一聽李建泰願出私財充當軍餉,不禁大喜,當即同意了李建泰的請求,由他督師西征,並賜尚方寶劍,準其便宜行事。
崇禎皇帝說自己不是亡國之君,這話還真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別的不說,光是這件事,就是典型的亡國之君才會乾的蠢事。
看看李建泰此人的履歷,他先後做過國子監祭酒等職,但從未與軍事沾邊過。更沒能提出過什麼象樣的戰略對策。
現在李建泰一說願出錢餉軍,崇禎立即將寶押在他身上,讓他統領大軍出征,還賜尚方寶劍,便宜行事。
這他孃的算什麼事?小孩子過家家嗎?
這麼荒唐的事都幹得出來,還有臉說自己不是亡國之君。
他竟然將李建泰當成了救命的稻草,行隆重的古推轂禮送李建泰出征。具體做法是,出征這天派駙馬都尉萬煒以特牲告太廟,準備到中午的時候,崇禎御駕正陽門,皇宮禁衛東西列隊,自正陽門直抵城外,旌旗飄飄,甲仗森列,內閣五府六部都察院掌印太監及京營文武大臣悉數到場,侍立皇帝兩邊,鴻臚寺主持贊禮,殿中御史糾查百官儀表,場面無比隆重。
李建泰上前致辭,大表忠心,聲稱一定不辜負崇禎厚望,把叛軍打個落花流水云云。
崇禎上前再三慰勞,賜御宴,御席居中,文武百官陪侍,酒七行,崇禎親手持金卮酌酒三次,賜予李建泰,並當場手書敕書“代朕親征”賜予李建泰。
宴畢,掌印太監親自為李建泰披紅簪花,用鼓樂導尚方寶劍出,李建泰萬分激動,接劍辭行。
崇禎站在正陽門上,殷殷目送其遠去。
崇禎站了很久,因為李建泰走得不快,因為,李建泰出征不是騎馬,而是坐著舒服的肩輿,一步三搖。
出征的將士都知道李建泰是什麼貨色,根本沒沾過兵事,跟著這樣的人能打勝仗嗎?
將士們對李建泰本就懷疑,再見他坐著肩輿一步三搖,更是看不慣,好吧,人家是閣老,代皇帝親征,坐個肩輿咱們不應該說什麼,可你別為了追求舒服,一步三搖呀,這樣很危險的知道嗎?
這樣的擔心絕非多餘,這還沒走出幾里,李建泰坐的肩輿竟然被搖斷了,整個人摔成了混地葫蘆。
出征計程車兵不禁議論紛紛,認為這是不祥的徵兆,於是軍心更加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