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和馬永貞兩支人馬也只能一起擠在這裡。
幾日前在安遠縣西側的夾水口,馬永貞曾小勝顧憲成一仗,顧憲成於是連夜退上九龍嶂。
九龍嶂群山如屏,易守難攻,府視欣山、新龍、鳳山、鎮崗四鎮,離安遠縣城也只有二三十里,離東南方向的尋梅縣城則在五六十里左右。
從地形上看,佔據九龍嶂對顧憲成非常有利,只要據險而守,然後不時派小股人馬走山間險道到四鎮搶掠,便可與馬永貞和崔鋒拼消耗,一但馬、崔二人耗不下去,他即可出擊安遠或尋梅。
鑑於九龍嶂的地形易守難攻,加上倆人曾一起落草過,馬永貞有意招撫顧憲成,曾數次派人上山招安。
而崔鋒卻認為顧憲成這種人奸/淫擄掠成性,應該徹底剿滅,免得將來反覆,他本人也羞於與顧憲成這種人為伍,對馬永貞派人上山招安,崔鋒意見很大。
兩個主將意見相左,加上戰事不利,兩支人馬又各成派系,互不統屬,擠在小山包上難免會發生齷齪,雙方士卒因口角鬥毆的事每天都有發生。
“蓬!”
馬永貞大賬前的軍鼓突然被踹倒,接著就見崔鋒帶著幾個手下衝進來。
馬永貞正在帳中議事,馬六兩、韓秀兩個百戶聞聲大怒,齊齊拔刀迎出,馬六兩厲聲吼道:“姓崔的,你想幹嘛?當老子好惹是嗎?”
“馬永貞,咱們一同圍剿顧憲成,糧草由秦大人統一提供,結果你的手下吃乾飯,卻讓老子的手下喝稀粥,你他孃的是什麼意思?”崔鋒無視馬六兩,直逼馬永貞,殺氣騰騰。
他帶來的幾個手下也紛紛拔刀,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馬永貞從帥案後站起來,淡淡地掃了一眼帳中對峙的一干人說道:“軍中糧草供應越來越緊張,從今天起,負責攻山的人馬可以吃飽飯,留營休息的只供應兩餐稀飯,今天輪到我手下的人馬攻山”
“攻山?笑話。”崔鋒毫不客氣地打斷馬永貞道,“你的人馬哪天不是上去做做樣子?哪天真的攻山過了?既然你這麼說,那今日讓我的人馬來攻山,我們吃乾飯,你們喝稀的。”
馬永貞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也不禁燃起怒火,冷冷地答道:“軍中自有章法,豈容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當這行軍打仗是兒戲嗎?”
“章法個屁,你的章法管不到老子頭上,你不是一心想招安以前的同行嗎?那老子不奉陪了,老子先帶人撤回安遠縣城,你慢慢招安你的吧。”崔鋒說完與幾個手下掉頭便走,馬六兩等人氣得破口大罵,若不是馬永貞攔著,估計已經衝上去砍人了。
大帳中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兵備道道員王拱,他冷眼旁觀,對雙方的衝突不聞不問,彷彿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當然,的確和他沒有什麼關係,雖然名義上他身為道員,整個贛州的兵將都歸他管轄,但馬永貞和崔鋒誰也不鳥他,不過是把他當作囚徒罷了。
秦牧讓馬永貞具體指揮剿匪,同時又讓王拱來“主持剿匪事宜”,其實不過是擔心自己不在會昌這段時間,王拱玩什麼花樣,乾脆把他打發來“剿匪”,這一點王拱非常清楚。
為了避免在剿匪時意外“殉職”,他白天在馬永貞大帳中閉目養神,對戰事不聞不問,晚上早早回帳睡覺,堅決不隨意走動,處處小心翼翼,即便這樣,他還擔心這次回不去呢。
崔鋒與馬永貞勢成水火,王拱是樂意看到了,或許,這中間可以做點什麼,王拱暗暗思量了一下,第一次對馬永貞提出要求:“馬將軍,本官這兩日身子不適,想先回安遠縣城找個郎中看看,這裡的剿匪事宜有馬將軍負責,本官很放心。”
你放心我不放心?
馬永貞淡然地答道:“王大人身體不適,豈能再來回奔波,安遠縣城沒有什麼名醫,那些庸醫還不及咱們營中隨軍郎中,末將這就傳軍中郎中過來為大人診治。”
馬永貞口氣冷淡,王拱眉頭緊緊蹙了起來,隨即垂下眼瞼說道:“那就有勞馬將軍了。”說完他又如老僧入定一般,剛萌發的那點小心思也滅了。
剛回到會昌的秦牧,很快聽說了馬永貞與崔鋒之間鬧僵的事,此事對秦牧的觸動非常大,培養屬於自己的真正嫡系的心思更為迫切。
目前蒙軻、馬永貞這些人表面上都以他馬首是瞻,但這些人的忠誠度如何,秦牧自己都不敢肯定,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秦牧想收這些人為班底,別人何嘗不可能是在利用他培植自己的力量呢?
秦牧沒有刻意去調和蒙軻一系與馬永貞一系人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