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一聲。
“連參謀好!”
每次在衛燎帶領下的警通大隊那鬼哭狼嚎的飯前一支歌裡,石頭的聲音都是最響亮的那一個。
那一句一句,湣�鴰乖詼�呋叵臁��
“說句心裡話,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媽媽,已是滿頭白髮;說句心裡話,我也有愛……來來來來,既然來當兵,就知責任大……”
手指攥成了拳頭,想著逝者的音容笑貌,看著那遺容,連翹的心揪得死緊,淚如決堤。
是的,她想起了那一聲聲嘶啞的口號聲;
又想起了那十公里武裝越野時的高聲吶喊;
還有,那個穿著軍裝的黝黑麵孔……
回憶一個逝去的人,總是痛苦的,而回憶的過程,將她腦子弄得很亂,死亡真是太讓人害怕了,原本一個好好的人,怎麼說沒了就沒了?再也回不來了,而在無數個日夜輪轉之後,除了他的親人和戰友,還有誰會記得他?
這個年輕的特種軍人,這個崇高的軍人靈魂,就這麼默默地離開了紅刺,離開了這個算不上美好,還能苟活的世界。
可憐他甚至連女朋友都沒有談過,人生就這樣結束了。
燃燒了青春之後,這個士兵卻什麼也留不下,最多會在那個偏遠的縣城烈士陵園裡,樹上一塊碑,上面或許還會寫幾個字——
“紅刺特種兵——兵魂”
這一切,正如她的爸爸,當年長眠的烈士陵園一樣,最終冷清得沒有人去看望。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靈柩,看著他在儀仗隊的護送下緩緩離開,突然,耳邊劃過一聲石破天驚地暴喝。
“衛燎,我**!”
大驚之下她轉眸,是平時就跟石頭關係最好的二愣子,他盛怒之下忽地衝了過去不管不顧地抬腳就狠狠踹向衛燎,使勁兒踹,一副拼命的架式。
以下犯上,這在部隊,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可是……
衛燎半絲沒有躲,更沒有避,紅著眼睛任由他踢著,錘著,罵著,不管那個戰友怎麼做,他最多擊退幾步後,再次站得筆直,目光就那麼看著在儀仗隊的護送下慢慢遠去的黑色靈柩。
那個,他的戰友,因為他而丟掉性命的戰友!
“我**,我**,衛燎,你為了一個女人,犧牲了自己的兄弟,你是個混蛋,混蛋啊混蛋!”
“為什麼?為什麼?兄弟們這麼多年跟著你的感情,難道不如一個娘們兒?娘們兒是什麼東西?”
沒有流淚,衛燎一聲不吭,任由他拳打腳踢亦不還手。
過了幾分鐘,那個戰友就被人拉開了,可是他的眼淚卻揮落在了衛燎的身上。
難道他就不難過麼?
這是他的兄弟,他的戰友,他的命令——
這是一條命,一條活生生的命啊,如果他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能那麼做麼?他不會——
演習不是遊戲,演習就是戰爭。
他一直都瞭解的,不是麼?石頭他接受的任務是突擊藍軍指揮部,為什麼他要讓他去送舒爽?
他也不知道,他不能原諒自己。
石頭,你能理解哥哥嗎?
哭聲,慟天動地!
直到後來連翹才知道,那一天衛燎在殯儀館原地不動,從上午一直站到天黑,回到部隊後,在警通大隊那面榮譽牆上掛上一張石頭活著時傻笑的照片,看他手握鋼槍的小樣兒笑得可得瑟!
據說他靜靜地注視了照片足足有十五鍾,然後自覺自願地進了禁閉室,等待總部做出處分。
……
看著那輛遠去的靈柩上覆蓋的軍旗。
第一次,連翹覺得軍旗,軍旗真的是用烈士的鮮血染紅的。
靈車終於走遠了,她蹲在那兒哭了好一陣,直到她哭累了,只能吸著鼻子抽泣的時候,才想起半天聽到沒有火哥的動靜。
站起身來,她的視線慢慢就落到旁邊的男人身上。
正巧的是,他也在看著她,只不過,他臉上仍舊是沒有任何表情的大冰臉。
沒有安慰她,也沒有勸解她,邢烈火就這麼看著她,冷冷的沒有情緒,任由她流著淚哭得淅瀝嘩啦鼻涕眼淚不停。
良久……
他終於伸出了手扶住了她,冷冷地兩個字:“夠了。”
心裡一窒,連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看著他那張還是沒有表情的冷臉。
為什麼死了戰友,他反倒一點情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