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景離開了訓練場，卻想不出能夠去哪裡。他本來的計劃是和斑一起修煉的，但是現在不練了，他也沒什麼事情做了。他想了想，去他一直去的地方睡覺。以前只要他想睡都能夠睡著，但今天卻換了幾棵樹都睡不著，心裡煩躁躁的，偏生有氣撒不出來。腦子裡總是想著歲的話，他在斑心目裡是怎樣的存在呢？

三景確信自己對斑來說是不可取代的存在，但是他不知道，這個不可取代只是意味著獨一無二的下屬還是各種方面的不可取代。他絕對不會甘心於只停留在下屬的位置上，雖然覺得自己不夠格追求斑，認為自己客觀上只是一個手下併為此自卑，但是同時又會不甘心，想要能夠站在斑的身邊而不是身後。

原本三景並沒有多想什麼，但歲的話讓他忍不住去想。此刻他強烈地希望得到斑的認可，想要斑承認他的存在，可是剛才斑的反應讓他心中惴惴。一個念頭出現在三景的腦海裡：自己不過是斑已經使喚得習以為常的手下。

這也不奇怪吧？他從小就是作為斑的下屬而培養長大的，斑有什麼事情都會吩咐他去做，這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連那些原本不應當由他負責的事情也交到了他手裡，他習慣了替斑做那些事，斑也習慣了被他伺候。所以在潛移默化中，“三景是斑的屬下”這種想法會產生也很正常。

看見斑對柱間那麼特殊，心裡會很不爽，斑都沒有對他露出過那樣充滿光彩的眼神。創造和平世界什麼的荒謬夢想就真的那麼有吸引力嗎？能夠讓斑對柱間如此另眼相看。三景覺得，柱間就是一個不切實際的蠢貨，會將自家的斑帶壞。

實際上三景也沒有想要斑一下子就能夠喜歡上自己，只要先是當做朋友就好了，就像是對柱間……不，比柱間更好更特殊的那種。不過自己似乎連那種都不是呢。三景想起斑在柱間面前炸毛的樣子就有些沮喪，斑在他面前才沒有那麼幼稚的表現呢。所以他只是屬下吧？

三景覺得這樣輕言放棄實在不符合自己的風格，這些都是他臆想的，說不定斑不是那樣想的呢？斑現在不喜歡他，他讓他喜歡就是了。他這樣想著，覺得心裡好受了不少，便從樹上跳下來，打算去找斑回家吃午飯。

在他回到訓練場的時候，斑正在和一個年紀稍大的男孩對打，三景正好看到斑勝利的結尾。“你還蠻不賴的嘛。”斑這樣對男孩說，“下次三景不在的時候，你陪我練習吧。”“誒？可以嗎？”男孩瞪大了眼睛，“大少爺不是向來之和小少爺以及三景練習的嗎？”斑頓了頓，“這有什麼關係，反正都一樣的。”

反正都一樣的……所以說他的存在無論哪一個優秀的人都可以取代是嗎？三景感到剛剛雀躍起來的心又落了回去。也對，屬下麼，沒了換一個就是了，默契度可以培養，只要頭在，手可以任意換。他之所以特殊，不過是因為他從小就在斑的身邊。他一直漏算了一點：族長為繼承人培養的左膀右臂是有夭折的可能的。所以從來都沒有什麼獨一無二、不可替代。

“大少爺，到點回去了。”三景彎著眼睛笑，一如往常的冰冷、狡詐，就像是滑膩的蛇。

逢魔之時，歲攔住了正在飯後散步的三景的路。“你看起來心情不佳，是和斑吵架了？”“完全沒有的事情。”三景面不改色。到底是嫩了一點，洩露出跟蹤他的事情。不過這人的跟蹤能力倒是不賴。歲沒有糾纏著一點，進入正題：“考慮了一天，有答案了嗎？要不要來我這一邊呢？我們的身世相仿，比起生來就是大少爺的斑，應該更加有共同語言。”

“我可不會像斑一樣把你當做傭人看，既然合作了就都是兄弟。斑太自傲了，永遠看不到別人的想法，跟他相處很辛苦吧？”三景瞥了眼歲伸出的手，沒有去握，反倒是邪氣凜然地一笑：“的確是個糟糕任性的大少爺，不過我不打算改變陣營。倒不是因為忠心什麼的，只不過是決定更加有利可圖罷了。”

歲被那紅色夕陽下微微睜開眼睛的人驚到了。讓人毛骨悚然到血液都變得寒冷的感覺，渾身的細胞叫囂著“快逃”卻像是被什麼纏住了一樣僵硬的動不了。這個人就好像沒心沒肺，就算割開血管也流淌不出鮮紅色的、溫熱的血液。歲在這一刻意識到，這個跟著斑行事低調的笑面狐狸是一個多麼恐怖的人，怪不得之前派去找三景麻煩的人都不肯再行動，也什麼都不肯說。那一刻，歲決定，即使手下再沒有人，也不去招攬這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自己已經死去活來好幾遍了，為什麼還有四門沒有考？

第18章　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