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瞪著眼,酸得直接憋出了眼淚。不過寧流煙甩手就蓋上了布幔,吩咐劉老頭趕緊把人帶進去。劉老頭忙點頭哈腰,抬起車子就往十幾步外的後門推,等他意識到女子沒有跟來的時候,回頭早不見了寧流煙的身影。
“今兒怎麼這麼遲,磨磨蹭蹭的,快些推進去……”沈老媽子是無處不在,這次柴房的事情她又插了一手。躲在車裡的蕭瀟屏住呼吸,緊張的直冒冷汗,萬一布幔被拉開,她就要遭殃了,順帶還連累了麥狗的爺爺。
慶幸的是,沈老媽子嫌棄柴火髒,嗑著瓜子退了兩步,讓出道兒來給劉老頭走。蕭瀟那體重不是劉老頭這把年紀能hold住的,沒推多遠,老人已經累得滿頭是汗,一個胖丫頭加一層柴火,少說也有七八十斤,而瘦弱的劉老頭自己也只這個體重。
“你沒吃飯吶!”沈老媽子從身後趕了過來。
劉老頭是抬著車立馬朝前趕路,都到這節骨眼上了,可不能出岔子……他愈發推得起勁,而沈老媽子眼看是要追上來了。
“等等。”忽然響起蕭瀟熟悉的女聲。
沈老媽子頓了頓身型,原地轉過頭,正對上一個清冷的女子,她吐掉嘴裡的瓜子皮兒,迎了過去:“姑娘,您叫老身啊……到底什麼事?”她的眼睛還沒放過搖搖晃晃的劉老頭,一直留意著他的動作。
“你去幫我……”寧流煙從高高的牆頭上跳下來,沒走多遠,就看見一個老媽子追著白髮老頭,知道蕭瀟凶多吉少,就出面攔住了她。只是沈老媽子也誤認為她是寧流歌,一臉討好地迎了上來。
寧流煙撫平廣袖,任意指了一個方向,對沈老媽子道:“我剛丟了一個金鐲子,想來是落在那邊了……媽媽,勞煩您幫我找找。”
“不麻煩不麻煩,姑娘太客氣了。”沈老媽子一聽,知道寧流歌搭理自己,覺得自己還有望做緋雲姑娘的臥底,就滿心歡喜地應承下來,至於追那個老頭的想法,就暫且擱在一邊。
不過沈老媽子還不放心,湊到寧流煙跟前,貼著她的耳說:“那邊是軒園,丫頭各個鬼靈精,寧姑娘鐲子掉在那裡頭,只怕有去無回……”
寧流煙沒聽出弦外音,驀地有些走神。
“姑娘,清早,我替你梳的流雲鬢怎麼拆了?”沈老媽子注意到她頭上的盤發有別於自己的手藝,她明明記得清早給寧流歌梳了流雲鬢,以為寧流歌不喜歡這樣的梳法,又問:“姑娘這頭是自己盤的吧,真漂亮,有名兒麼?”
寧流煙冷著臉,她已經厭煩了這個老媽子,信口編道:“飛星鬢。”抬眼看劉老頭已經推著蕭瀟拐進了一個小屋,她再也受不了沈老媽子的聒噪,甩了一下廣袖,大步繞開。
“姑娘……”沈老媽子還在糾結髮式,寧流煙走開都來不及攔下,她對著背影高聲道,“姑娘的鐲子,那就讓我替你找找!”
話音剛落,沈老媽子提著襯裙就往軒園處趕。不管鐲子找沒找到,她都橫著心不會還給寧流歌。
日頭漸漸爬上中天,當中前廳的跑腿夥計請沈老媽子出去過一趟,請她替一個昨夜剛破身的姑娘盤頭,沈老媽子一聽說有賞錢,緊趕著就先去了。結果遇上個愛哭的姐兒,說被客人玩弄得渾身不爽,賴在床上不肯起來沐浴更衣,幾個丫頭婆子勸了許久,才動了動。沈老媽子替她盤頭後,討了一份賞錢,不過當時已經過了午膳的點兒。
沈老媽子恩威並施,從廚房弄了一小碗燕窩,剛舀了一小勺子送到嘴裡,就聽有人叫她。
“沈媽媽。”
沈老媽子擱下碗勺,忙應了一句:“誒!”轉身見手執長鞭的寧流歌邁著碎步跨進廚房。
沈老媽子眉頭一皺,心下驚奇道:怎麼說換衣裳就換衣裳,連發式也換回了流雲鬢……然而她越想越不對勁,突然發出“啊”的一聲,像是受了驚嚇,兀自睜大了雙眼,不顧尊卑地用手指著寧流歌。
“沈媽媽,怎麼了?我可不曾在你碗裡下毒啊……”寧流歌不明所以,她掃了一眼桌上的吃食,以為自己撞見了沈老媽子偷吃,嚇到了她。
執教長鞭?不錯,在後門撞見那個女子的時候,正是平常上師授課的時間,寧流歌根本不會在那裡出現。
沈老媽子是見鬼似的顫抖起來,她結結巴巴半天,才說:“姑娘,我剛在後門看見長得跟你一模一樣的人。”
寧流歌長鞭握得緊了一些,一下一下拍在自己的掌心,黛眉輕攏,漸漸明白沈老媽子說的那個人是誰。
“咿呀”一聲,廚房的門被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