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作罷,至少也會下來尋找屍身才會死心吧?
我看著她猶豫糾結的表情,半晌才聽她道:“死谷方圓三百里常年毒氣環繞,沼澤密佈,毒物遍地,想尋些蛛絲馬跡怕是沒那麼容易!”終於,她下定決心,反手一帶,恨天劍直直末入一旁山崖的石縫中,又往離天放夫婦屍身周圍撒了些什麼。
“此地血藤遍野,我施藥助其瘋長,害你夫婦之人決計尋不著蹤跡,如此你夫婦二人也不至於曝屍荒野。唉……魔教第一高手,武林第一美人,到頭來落得這般下場。”藍沁瑤似乎很是傷懷,她拍拍我,“小東西,你若能活……若能活……”她沒有說下去,目光變得深遠,我很是費解。
她帶著我提氣奔出,右手一揮腐葉飛卷,將地上的足印掩去。
十二年後
“死丫頭!還不給我滾出來!”我對藍沁瑤嘶厲的吼聲已經免疫,不復當初那種雞皮滿身頭皮發麻。這人就是面惡心善,這些年來她對我可謂煞費苦心,傾盡所有心力才保住我這條小命,而我,在一次又一次痛苦的療程中長到了十二歲。
世人只知幽曇之花乃劇毒,一般人吸入花粉都能暈死過去,卻鮮有人曉得幽曇的花蕊乃療傷聖藥。我便是被藍沁瑤用幽曇花蕊汁泡大的。十二年過去,我的經脈已恢復得七七八八,雖不能習武,但對於一個六歲才能走路的人來說,這已經是奇蹟了。
這個四面環山,只有一條水道通外界的山谷,便是她的隱居之所。此地似專為幽曇這種在外極難成活的毒花而生,幽曇在這裡瘋長,簡直與雜草無異。人間至毒,卻也是世間絕美,我活了兩世,還真沒見過比幽曇更美的花。
幽曇,旁人避之不及的奇毒,在我面前卻如普通花草一般。似乎是藍沁瑤這毒婆一面為我療傷一面用我試藥,久而久之便對各種毒物有了免疫,至於是不是所謂的百毒不侵我不曉得,但至少幽曇花毒對我而言就是昏睡幾日而已。我想這世上除我之外,應該就沒幾人敢與這毒花如此親近了吧?
藍沁瑤在花海邊上徘徊,她自然是不會冒著被幽曇花粉毒暈的危險衝進來揪我的耳朵。這個時辰,應該是泡藥澡的時候,一想到那鑽心的疼,我就有些怯,從一開始的每日一泡到現在的一月一次,誰說疼痛會習慣會麻木?每一次還是那麼疼,疼得我發暈,我就在想這藍沁瑤到底是醫我還是折磨我?
對於藍沁瑤,我自然很是感激,可從她看到恨天劍的那一刻起,她救我當真只是之前的那份憐憫麼?她對我有愛不假,那份濃濃的母性關懷在我三歲以前毫無掩飾地寫在臉上。她的面紗,也只在三歲以前在我面前揭開過。我“記事”後,她對我的關愛也一同被面紗遮掉,取而代之的是惡言惡語,但我知道,面對著這個被自己養大的小丫頭,她只是又縮回了自己的殼裡。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容貌盡毀,如干屍一般的面板,萎縮的嘴唇幾乎無法遮住牙齒。這樣一個女子獨自生活這麼多年,實在是難以想象。也難怪她撿到我時,會說我的到來是天意,慰她半生孤苦。不知道是不是她經歷太多,心態蒼老,還是她常年以老婦形象出入人前,加上嘶啞的聲音,不要說旁人,怕是她自己都忘記了,今年不過四十而已。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展開一幅畫卷呆看上個把時辰,默默垂淚。一次趁她出谷採買米糧的當,我悄悄摸出畫卷偷看,畫中女子嬌美靈秀,從題字“靖屬瑤心”看來是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