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老人們一邊用餐一邊興致勃勃地相互交談著，最熱門的話題就是牆上的表彰證書和那天的大檢查事件。

“我早就說過了，包子鋪的東西是最好的，小李老闆我信得過。不知是那個爛良心的傢伙造的謠？”一位著油光滿面的胖老頭說道。

“得了吧，那天那個姓王的監督員搞事的時候，怎麼沒見你站出來啊？”同桌另一位頭上沒幾根毛的老頭兒毫不客氣的揭短。

“人家那是受到了矇蔽，年輕人犯點錯誤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嘛。再說，那兩個人當時也是執行公務，真金不怕火煉，讓他們查好了！”胖老頭不滿地瞪了同桌一眼。

“什麼受到矇蔽？你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幼稚。我看那姓王的就有問題，看他當時那眼神，夠邪的。”另一桌上一位麵皮黝黑的瘦老頭插嘴道。

“白老頭兒，你才幼稚呢，你還能看出眼神是邪的？電影看多了吧。那你瞧瞧，我現在是什麼眼神？”胖老頭氣呼呼地湊到了白老頭兒眼前。

“我瞅瞅，我瞅瞅。”白老頭兒煞有介事地端詳了一番，然後認真說道：

“看到了，跟我一個姓，白，白痴的眼神。”

周圍頓時鬨堂大笑。

胖老頭兒頓時急了，拉住白老頭兒的手要和他理論清楚。四周的其他人趕緊勸解。

大廳另外一邊靠裡的餐桌上，方老爺子專心地喝著豆漿，對喧鬧聲充耳不聞。小張挨著他坐，把一個牛肉蘿蔔絲包子撕成小條，細嚼慢嚥。

旁邊還是那個山羊鬍子老頭兒，正在一臉神秘地兜售內幕訊息。

“你們知道不，旁邊的吳記拉麵館這次可倒黴了，聽說啊，罰款高達六位數，執照也給吊銷了。沒想到啊，老吳老闆這麼下作，竟然往湯裡頭加大煙殼。虧我以前還老照顧他的生意，真是人心難測啊。”

“六位數啊，那吳老闆可就慘了。”

“這種人不值得同情，我看衛生局這次幹得好！”

“對黑心商販就該罰死他們！”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方老爺子依舊一語不發，面色平靜地繼續用餐。

山羊鬍子老頭兒對眾人的反應很滿意，他扭過頭，對方老爺子說道：

“方老哥，你那天很威風啊，那個姓王的監督員正要發飆，你一出手就把他給鎮住了。來，說說怎麼回事兒？你認識他的領導？”

方老爺子接過小張遞過的手巾，擦了擦嘴角，然後微笑著搖搖頭，說道：

“哪有這回事兒？我可不認識什麼人。那天是正好趕上衛生大檢查，要不然事情很麻煩啊。各位，你們繼續聊，我先走一步。”

說罷，他摘下掛在椅背上的柺棍，起身就向外走去。山羊鬍子老頭兒對他的答覆顯然並不滿意，但也無可奈何。

方老爺子出了包子鋪大門，在小張的陪同下向北行去。剛走出十幾米遠，聽到後面有人喊道：

“方老爺子，請等一等。”

兩人回頭一看，只見從包子鋪裡跑出一個年輕人，手裡還提著一個大網兜。

方老爺子認識這個人，不就是小李老闆嗎。他雙手拄拐，微笑著望向來者。

“小李啊，有什麼事嗎？”方老爺子問道。

李悠然停下腳步，把手裡的網兜往上提了提。

“方老爺子，這是我們老鄉從家裡帶來的新品種，也是農家肥養的，味道不錯，市場上買不到的。給您帶點嚐嚐，順便提提意見。”

“喔。”方老爺子也來了興趣，小李老闆能專門拿出來的東西應該不一般啊。他看向網兜，裡面是幾種菜：黃瓜、絲瓜、眉豆和豇豆。顏色鮮綠，水嫩欲滴，光看品相就是一流。

“小李啊，你也學會送禮這一套了？”方老爺子打趣道。

“哪裡哪裡，一點農家蔬菜而已，讓您老嚐個鮮。再說，現在哪有送禮送蔬菜的？是吧。”李悠然笑著說道，並把網兜遞向小張。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晚上就用這個炒幾個菜，看看味道怎麼樣。”方老爺子爽快地答應下來。

小張連忙接過網兜，兩人和李悠然道個別，轉身慢慢離去。

下午包子鋪打烊後，李悠然和齊嬸交代一聲，然後騎上那輛二八腳踏車，順著石鼓巷往

南行去。騎了大約半個小時，看到路邊有一家水族用品店，規模中等，門面看上去很正規。

李悠然停下腳踏車，推到店門外靠邊鎖好。然後走上前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