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這話語雖是刻意輕鬆來開解秦旭飛,但語氣中,終是有些釋不去的失意和悵然。秦旭飛聽了,心裡還是替他難過。
父子手足骨肉之情,本是天倫,他出身皇家,註定不能享有,可是柳恆若不是一直堅定地站在他這一邊,那他和家人的關係,也不至於弄到現在這種地步。
“阿恆,無論如何,骨肉總是至親,我已經失去了,你還是多珍惜一些為是。”
柳恆也嘆息了一聲,一時也再不想就此話題多說下去,轉了話題道:“你也別老惦記我了,你自己的事,也不能再拖了。”
“我地事?”還裝糊塗!柳恆有些氣惱地瞪他一眼:“登基的事。”
秦旭飛啞然。
“你拖又拖不了,躲也躲不過,何苦還這樣生生耗著?事情過去已經這麼久了,現在再議登基的事,也不會再顯得急迫難看,反而是這樣拖著,越發讓人心不穩。總是要早些定下來,做起事,才更加名正言順,大家也都能安心。”
秦旭飛苦笑:“我何嘗不知道,不管伸頭縮頭,終是一刀。只是真到了登基那一天,以後……很多東西,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搖搖頭,嘆息一聲:“阿恆,不管怎麼樣,先把那件事查清楚,之後再議登基的事吧。”
柳恆終於皺了皺眉。
“我領兵出京之前,就已經安排了人在徹查,多少也有些眉目了。現在既然我回來了,如果還要接著查下去,想來用不了多久,結果就能出來,只是……”他注目,凝眸,望著他的朋友和主君:“這件事……真地還需要查嗎?真的還要查下去嗎?”
秦旭飛默然靜立,良久,方輕輕道:“猜想推測,只是猜想推測。這件事,我不想有一絲一毫誤會地可能。我要確鑿的證據,我要確實的真相,哪怕可能有半分的錯誤或者想當然,我都不願去疑心於他。”
柳恆半晌無言。既心存僥倖,不願有一絲誤會那人的可能,卻又不肯自欺欺人地不去追究真相。這般自苦,到頭來,只怕終究是會害人害己。
“阿恆,我有我的責任,死傷了這麼多人,我不能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柳恆沉重地點點頭:“好,我會繼續查下去,也一定會保守秘密,除了你我之外,真相絕不容旁人所知。”
秦旭飛微微頷首:“這話不用你保證,我也明白,若是有一天,連你我也信不過了,那我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他一笑道:“阿恆,你也不用陪著我了,回家去吧。你剛剛回來,就進宮來找我,你的家人,怕還在府裡等著你團聚呢。為了我,你們一家已經分離了這麼多年沒有好好聚過,別讓他們等太久。”
柳恆沉默了一會,終於沒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告退而去。
秦旭飛站在原處,目送他離開,眼神寂寂沉鬱。
柳恆也好,方輕塵也好,終是要走,終是有各自的去處。
這麼大這麼大的皇宮,最後留下來的,只有他一個。他會登基,他會成為帝王,然後,將那曾經金戈鐵馬,曾經燦如烈焰的生命,就這樣永遠禁錮在這座空洞,孤寂的皇宮中。
這裡,是住處,是牢籠,是他行使他君主職責的地方,卻從來,不是家。
和秦旭飛一樣,方輕塵在秦都中的這個處處奢侈豪華,還有許多下僕奴婢的居所,也只是個臨時落腳的地方,絕對不是家。
或者,對他來說,自從重回人世,這茫茫天地,不論是楚地還是秦京,都沒有哪一處,真正可以算做是他的家。
府中雖有不少僕婢,但他基本上也並不怎麼需要別人服侍,自宮中回來,他也不過就是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便一個人在房裡自斟自飲。閒閒地喝掉了三四壺酒,方才微微一笑:“我算著時間,差不多也該有人來了。”
窗子被輕輕推開,一個人影悄無聲息,一閃而入,單膝點地,拜了下去。
“屬下來向方侯辭行。”
第六部 風雲際會
第二百七十七章 … 難得糊塗
黑衣人單腿跪在面前,方輕塵卻只是漫不經心地為自己倒酒,眼皮也沒抬一下:“你是最後撤離的人了?”
“是,屬下走後,京中暫時就再沒有我們的人了,所以屬下無論如何要來辭行。如果方侯還有什麼別的吩咐,也請告知屬下,屬下必盡力行事。”
“這次的事你們能辦好,無論是對我,對楚國,都已經夠了。我沒有事情安排你們做,也不想再管你們的事。你們已經不再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