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荊南道西突然爆發屍瘟。地方上的築基縣令、金丹太守都不能制,層層隱瞞推諉,乃至有人棄職守脫逃。直到八月中秋後,疫情才傳到荊南道監察史耳目中。護持這帶的劍宗不得不從本山的蕩魔院和藥王院各調一位元嬰長老控制疫情。忙到八月下旬,屍瘟傳播的風道、水道都被我們的陣法止住,走漏在外縣的行屍也被悉數斬殺。但這帶的五十三縣已經全被瘟疫波及,上百萬縣民恐怕已經全部屍化!”
燕採霞拍案,雙目噴湧怒火。
——我想到慕容觀天的大惡行,此人曾經屍化過一支三十萬人的大軍向dì dū進發,於是被四大宗門一致宣佈為“大魔頭”討伐——讓凡人化屍的屍蟲養法被宗門嚴禁封鎖秘藏,現在有人敢在大正朝治下胡逞,是明觸朝廷的權威和劍宗的逆鱗了。
但是為什麼呢?
投屍蟲者選擇這個敏感時期製造混亂,僅僅是為和妖cháo呼應嗎?
我想象夜郎城以北百里之外——方圓千里的人邑已經變成了音訊不通的無人死城。曾經在亂世中還能懷著些微願景苟活下去的男女老少,化成了行屍走肉,漫無目的地逡巡著
——但是,如果幕後人要趁亂動搖天下,他應該迅速從行屍中揀選屍妖成軍,與dì dū之北的妖cháo裡應外合才是。為什麼還困守一隅,等著宗門慢慢圍困剿滅呢?
我的道書知識裡,不經過揀選和祭煉的行屍會逐漸朽毀,歸於塵土。屍蟲寄生的普通屍體,也不能熬過四十九天的大限;唯有那些生前有靈根的行屍,或者能晉為特異的銅屍、鐵屍——但也要新屍誕生後的七rì之內入手。
——彷彿,幕後人只要清出一塊臨時徵用的地盤,並沒有長久之計。只是,他在這段臨時的時間,並不希望別人進入這塊地域。
為什麼絕對不讓別人踏入這塊地域——既然可以製造那麼大規模的屍瘟,這塊地域還有什麼不能用大神通移動的場地嗎?
梅先生這樣的元嬰者移山填海可不在話下啊。
我和南宮磐石對視,忽然福至心靈,
“是了,是雲夢城的入口!那個製造屍瘟的人就是找到雲夢城入口的人,入口必然在屍瘟的地域內。他不許任何人靠近這個入口,打攪他在雲夢古城裡經營的事業,所以清出了這個無人區。”
我脫口而出,隨即否定
——這樣大塊的無人區實在招搖的過分……
不,並不一定是指使取南宮心的幕後人放出屍蟲——屍瘟是七月中爆發,南宮心是六月頭上被摘。中間有一個月的時間差。
我小聲問燕採霞,下面我說的話會否有劍宗的高人截聽?——
我和劍宗的人接觸下來,他們對南宮失心的事情渾然無覺;要是沿著滿盈會的線索追查,也該是我們崑崙和龍虎兩宗所為。
“原師侄不必擔心。林真人的元神遁走。此閣有我鎮壓,無人可以竊聽。閣外的蜀山三友修為不及我。”
他道。
“凌牙門事後的一月中,宗門是不是查到了南宮失心事件的幕後人?——但追查被那個幕後人jǐng覺,雲夢城的入口暴露,他覺得宗門遲早要找他麻煩,索xìng清出入口周圍方圓千里,嚴陣以待?”
我問。
“有所出入。我們兩宗對失心的線索並沒有進展;但是劍宗的耳目卻獲知了中土其他金丹上層高手被殺和摘走部分法體的訊息——實際上,被摘走法體的金丹有五位,只有南宮世子活了下來。劍宗只知道四位已經死的金丹,都是年輕一輩裡風華正茂的高手,有希望創立自己的法門。”
“哈。接不下武神十招的風華正茂高手嗎?中土雜碎真多啊——南宮兄,每年有多少垃圾要和你並肩啊。”
公孫紋龍輕佻地嘲笑,依稀回覆了我熟悉的模樣。
上官翩翩投向他一個jǐng告的眼神,他學著侍女的樣子怯怯說,“奴家知錯了。”
我惡寒。
燕採霞熟視無睹,繼續說,
“法體失竊的高手不是元嬰者的愛子,就是高徒。劍宗的蕩魔院攬下此事,追查到荊南道西,第一撥人失去了音信,率隊的元嬰下層長老隕落;等第二撥人調齊,荊南道西部就發生了屍瘟——那個幕後人擺出了據守的架式。八月下旬控制住屍瘟蔓延後,蕩魔院的那位元嬰中層長老隨即入疫區斬妖。他是劍宗屢立功勳的上座長老,入內後也下落不明,多半也是隕落了。”
我們三人皆是愕然。
“雲夢城的入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