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非翻身下馬,乘了一頂兩人轎輿,只差腳伕往裡急奔。
蘭室合香,餘音繞樑,一曲蕩氣迴腸。
當尚墜微顫指尖在笛眼上收起最後一個音符,劉娥意猶未盡地長嘆一聲:“這問天還情曲果然不同凡響,哀家便今日方諳‘此曲本應天上有,世間曾得幾回聞’之詩中真意也。”說話間緩緩抬了抬手。
侍候在旁的羅崇勳連忙上前,差宮女撤下她與尚墜面前已半涼的茶盞,尚墜定睛看著他把新沏的熱茶奉到面前,微傾身低言了聲謝謝。
“哀家看你也累了,先喝盞茶休息片刻,一會往中門領了賞後便回去吧。”
“謝太后。”尚墜輕應,慢慢端起定窯白底藍紬纏枝杯子。
也不知是屋頂之上還是偏窗之外突然傳來叫喝:“誰?!”緊接著便是一陣快速的金戈交擊聲,有人邊打邊大叫,“快來人啊!這裡有刺客!”
榻上榻下的兩人即時表情各異,劉娥倏然坐直身子,神情略見緊張地向羅崇勳飛快遞了個眼色,尚墜的黑眸則暗暗一閃,心裡驚喜交加,動作便變得略為遲疑。
守門的侍衛反應極為迅速,呼啦一下就把宮門緊緊關了起來。
羅崇勳趨前一步向尚墜靠近,皮笑肉不笑地道:“這可是今春福建新進的小團,一個小小的茶餅便值二兩金子,太后便連臣屬也不輕易分甘,沒想到今兒呂姑娘忒有福氣,竟得了茶賜。”
尚墜只得又起身再謝劉娥一回,宮外雜響紛呈,在連連的慘叫中似有大批侍衛迅速湧了過來,刀劍呼嘯聲愈接近愈見劇烈,而在她跟前虎視眈眈的羅崇勳雙手攏於袖中,手臂似微微繃直。
他奸狡臉容下暗藏的兇狠把尚墜嚇了一跳,手掌迅速護在腹部上,看他的樣子就像是她若還再拖延,他便不曉得會抽出什麼兇器來讓她血濺三尺,挺著個肚子她避也避不得,逃也逃不了,而只怕她一有動作馬上便會與腹中胎兒一起命喪當場,情急之下,她以長袖半掩面把那茶一口氣飲了下去。
人為刀俎,她則是籠鳥翁鱉,除了束手就擒再別無他策。緊盯著她的劉娥神色一鬆,羅崇勳便退後了幾步。
卻此時緊閉的宮門外突然傳來大聲喧譁:“白公子請留步!”
“滾開!”一聲極冰的寒叱陡響,“今夜擋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