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受聖姑恩命,又得紂王寵信,一心只願這紂王的江山早日頹敗,故而生出許多非想,才做出這多惡事!”
詩琴嘆了一聲說道:“以你的所作所為,若是見了玉凰娘娘,當何以論功過?”
妲己垂頭沉默了半天。這時天風驟起,將妲己身下的祥雲吹去了半邊,她俯瞰著蒼茫大地、碧水青山突然開口說道:“小女在宮中享盡了榮華富貴,天下之奇,無足為怪!但今日俯望世間景色,便覺得宮宇樓閣亦只不過是只華麗的鳥籠,不知紂王為何只喜歡在籠中嬉戲,卻忘記了這外面的大好河山?”
詩琴佇立在雲頭,任天風將衣裙拂起拂落。此刻的她,內心也是五味雜陳……
這時,妲己忽然起身抱住詩琴的臂彎祈求道:“聖姑,小女請求在拜見玉凰娘娘之前,先回故居看上一看!”
詩琴轉身問道:“你說的是千年洞?”
妲己使勁點著頭道:“正是,正是!”
詩琴亦不置可否,只將玉手向下一指,只見雲頭驟然翻轉過來,乘疾風呼嘯而下,瞬間便來到一座山腳下。
妲己雙足站穩,揉了揉眼睛驚道:“呀!正是這裡!”
妲己來到洞前,見荒草早已埋沒了洞口,她用力清理了半天,又將洞口休整了一番說道:“小女在此修行了千年,其間多少艱辛,現在回想起來,這裡才是最值得留戀的地方!”
詩琴有些不解地問道:“你修行千年,不就是希翼有朝一日能夠踏破紅塵,求仙正道嗎?”
妲己回頭笑了笑說道:“小女曾經是這樣想的,但入宮一遭,便覺得仙道之身,亦只不過是一場榮華美夢,反倒不如在此修行來得踏實!”
詩琴輕輕說道:“往昔若故,一如雲煙,逝者如斯,無可挽回矣!”
妲己點了點頭,黯然說道:“小女請求入洞再顧一回,今欲登天,反有些不捨!”
詩琴催促道:“既有此願,可速入速出。登天大事,切不可在此延誤!”
妲己俯身入洞,竟多時不見覆出。
詩琴又等了片刻怒道:“妲己若再不出洞,看我神家法力!”
詩琴話音剛落,只見洞中躥出一隻白狐,它迅速伏在詩琴腳下說道:“聖姑息怒!”
詩琴低頭看了一眼白狐說道:“妲己,為何不現身說話?”
白狐搖了搖尾巴說道:“我是白狐,不是妲己!我已將妲己的肉身脫在了洞中,請聖姑恕罪!”
詩琴正色道:“你已然脫去了替身,為何不現出原身?你這樣子,如何登得天宮?”
白狐慢慢搖了搖頭說道:“我時才在洞中已用盡了功力,竟不能現出原身。我想,必是惡行太多,已將千年修行的真氣化為了烏有!”
詩琴冷言道:“你自思所為,亦當知面見玉凰娘娘是何結果!”
白狐點著頭說道:“我現在只求將妲己之軀安葬於此,希望她千年之後若能託身成人,寧願只做個貧家之婦,亦不要入宮為貴!”
白狐說罷,用足蹄搬取石塊,將洞口堵住,又刨土將縫隙掩實,然後伏地做跪狀哭道:“可憐妲己豆蔻年華竟慘遭狐妖殺害,今又揹負千載罵名,實狐妖之罪!”
白狐哭罷又拜了三拜,之後它轉身對詩琴說道:“白狐罪孽深重,有負聖姑厚望,更不敢攀功,願速求一死!”
詩琴俯身輕柔著白狐的肩背楚楚地說道:“白狐為何將罪責都攬在一人身上?若說有過,詩聖唆使,又當何論?今必欲帶你面見玉凰娘娘,功過之論,詩聖一力擔當!”
詩琴說著話一手將白狐扶起,一手現出祥雲。
白狐撲在詩琴身上淚語道:“聖姑不可,聖姑不可呀!聖姑為一隻道行淺薄的白狐擔負罪名,萬也不值!想我白狐今生雖落得罵名千載,但足可為後世之千鍾!若白狐能以一身之齷齪,換得萬世之清明,則白狐勝過仙道之所為,此願足矣!望聖姑將白狐此身送回朝歌,任憑武王發落。”
詩琴緊緊摟著白狐泣聲道:“你今日之論,可謂反證之舉也!是非衡之,大是不若大非也!功過思之,腐朽乃生也!或生或死,死之如歸也。”
白狐一把推開詩琴打斷道:“聖姑之所言,白狐愈加地聽不懂了,若再說下去,豈不為琴之於牛而論耶?”
詩琴將白狐拉上雲頭說道:“白狐今日之舉,千年之後必昭白於天下!”
詩琴說罷又用手向白狐一指說道:“妲己為狐,狐既妲己,此二者已不可拆分,你還是以妲己之身示人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