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頌方才聽見上樓梯的輕輕腳步聲,便知道是冉顏,府裡敢到書房來的人不多,敢到書房來的女人更不多,舒娘那腳步聲比漢子還漢子,因此只有冉顏了。
“坐。”蕭頌示意他對面的席,等冉顏坐下才答道,“昨晚抓竇程風的時候,心口被劃傷了,不過只傷到皮肉,沒有大礙。”冉顏沒有答話,蕭頌黑亮的眼睛越發光彩,“你擔心我?”
冉顏沉默的盯著他,看了半晌,誠實的搖頭道,“我不知道,大概吧。”
不知道是因為太相信蕭頌的手段和實力了,還是感情不夠深厚,聽到他受傷的訊息,本能的反應是:應該不是重傷。但又很想親自確認一下。這算不算擔憂?冉顏自己辨不清。
對於這種答案,蕭頌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笑笑,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轉而說起案情來,“竇程風藏匿在西市附近的一個小院裡,他拒不承認自己是殺人兇手,卻對我的抓捕進行了激烈的反抗,甚至一度想要自殺。”蕭頌無奈道,“我也是為了阻止他自殺才被劃了一刀。”
“他自殺?”冉顏疑惑,分析這個竇程風的行為,他連死都不怕,為什麼要怕被抓呢?是不是他知道一些事情,然而這件事情卻絕對不能公諸於眾?
只是懷疑,冉顏沒有看見竇程風本人,不知道當時的情形,也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竇程風是個穗君子。”蕭頌手指輕輕敲著幾面,將案圌件的前前後後順了一遍。柴玄意被人擊殺,兇手目的不明,殺了一個女子,女子身份不明。兇手把柴玄意和其侍婢逼摔下山崖,侍婢死亡,柴玄意僥倖活命,卻撞到腦部失去記憶,其餘失蹤三人,如今巳發現竇程風未死,此人是個癮君子不說,舉動還十分奇怪。另外兩人生死不明,其中一人身份暫時還沒有弄清楚。
案情尚且不明朗,但蕭頌心情很好,竇程風就是一個很大的突破口,只要給他一根線,定然能夠順藤摸瓜。
冉顏知道他的意思是,竇程風自殺很有可能跟毒圌癮有莫大的關係。
她正垂頭想著,卻感覺到對面目光灼灼。
抬起頭來,正對上蕭頌含圌著笑意的眼眸,他面色蒼白,眼底有熬夜留下的青色,但是眸光明亮。
冉顏不明所以,他輕緩的問道,“為什麼選我?”
冉顏愣了一下,想到蕭頌一直派暗衛護著她的安全,昨晚上的事情並沒有遮遮掩掩,他知道也許不奇怪。只是她不曾注意,蕭頌竟然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思,並且根據她的舉動和態度細微的變化,猜到了她的心理變化。
蕭頌含笑凝視她。
是的,他一直都知道冉顏心裡有個人,只是不知道那份感情有多深,所以他想得到,就只能不遺餘力的去爭取,然而其實心裡也很沒底,因為比之蘇伏,冉顏好像並不怎麼待見他。
蕭頌從未想過自已有一天會傾盡全力,只為求得一個女子的心,因此也許不明白該怎麼樣做才算對她好,才能夠贏得她的目光。在影梅庵時,蕭頌剛明白自己所求所想,卻瞧見了蘇伏,那是一個除了地位之外各個方面前能與他抗衡的郎君,而且他們早有交情,就在那一刻,他以為自己遇見的晚了,因此渾身越發的殺氣,不僅僅因為蘇伏是逃犯,也因而這個人的存在感脅他得到冉顏。
可看見冉顏的目光,他放過了蘇伏。而後每當看見冉顏擺圌弄那支蕭,他都深深的後悔過。
所以他教她《關山月》,讓她在弄蕭的時候想到的不只有蘇伏。
陰謀,陽謀,真心,無所不用其極。這時間不長,他卻覺得如過了十年,終於等來這個轉變今早暗衛來報,他思慮良久,既高興又想不明白。
冉顏沉靜的眼眸中似乎有微微的波動。隔著堆堆疊疊的案宗,兩人對視良久,一個仔細的思考答案,一個耐心的等待。
很久之後。
冉顏平靜的聲音緩緩響起,“這個答案很長,如果你想聽”她面上微微綻開一抹笑,“我會用一生告訴你。”
第248章餘生聆聽
這是林徽因回答梁思成的一句話。冉顏印象很深刻,她不知道林徽因是以何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但於她來說,是一種對待感情的態度。
蕭頌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驚訝道,“你這是同意婚事了?”
冉顏擰起眉頭,盯著他聲音平平的道,“親也親了摸也摸了,你想賴賬?”
親吻、牽手,在冉顏的觀念裡是一般的戀愛程式,自然不是必須要負責任,是因為想讓他負責任,所以才有此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