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第一次?”朱說說這句話時,額角都有了憤怒的訊號。
這種明顯的憤怒的情緒,在他六歲跟同族的孩子打架,被母親關在房間閉門思過三天三夜之後,就沒有再發作過了。
朱說自小內斂堅韌,那次之後,那些兄弟恥笑他們母子,他即使生氣,也沒有表現出來過,只是用更加努力的發奮學習來證明自己。即使被母親要求著棄學從商的那多半年,他被藥鋪的老闆和其他夥計欺負,也沒有這般動怒。
即使是在繼父去世以後,從大娘那裡知道了他的身世,面對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泣不成聲的母親,他也多是不甘,替母親傷心,心中湧起一定要出人頭地的信念,卻沒有這般憤怒。
面對任何人,李靜都沒有露怯過,可是,面對這樣隱忍著怒氣的朱說,李靜莫名縮了縮脖子道:“我是那種一旦形成了習慣,就很難改的人。我的右手,習慣了用硬筆寫字,寫毛筆字,總是不在狀態。所以,我想,既然要練字,不如就真的從頭開始,用從來沒有寫過字的左手練習。”
朱說深呼吸一口,從李靜手肘下拽出那一沓紙,重又翻了一遍,微微挑眉道:“這些,是你用左手寫的?”
看到朱說神色中的不可置信的訝異,李靜傲然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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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朱說卻放下那一沓紙道:“你聽說過雙手會寫梅花篆字的人吧?雖然我不期待你也能雙手並用,但是,既然你選擇用左手練字,就要有超越你的右手,最起碼,寫出讓人認可的字的覺悟。”
李靜收了傲然,訕訕的看向朱說道:“這個,應該沒有問題吧。在六歲之前,比起右手,我其實更習慣用左手的(當然,那是前世的事了,這句話,李靜只在腦子裡自我補充了一下)。”
朱說又看了眼李靜的習字道:“你練得什麼字帖?”
“我是照著你抄寫的佛經練得。”李靜說完,還附贈一個討好的笑容。
可是,朱說聽了,不僅沒有展顏,反而皺了皺眉道:“雖然抄寫佛經的時候我並沒有敷衍,但難免會有隨便的地方。況且,我的字,實難登大雅之堂,你有心想學,就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字帖來練習吧。”
李靜看著朱說隆起的眉心,心中吐了吐舌頭,嘆了句“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但面上還是收拾了笑顏道:“那你覺得我練誰的字帖比較好?楷體字的始祖鍾繇?女書法家衛夫人?王氏父子?還是顏真卿?柳公權?呃,我還知道歐陽洵。”
說到歐陽洵,李靜想起了什麼,掩嘴噗嗤笑了出來。
朱說伸手彈了下李靜的眉心道:“難得你還知道那麼多位書法名家,只是,沒人教過你稱呼先賢要有最起碼的尊重嗎?古人的名諱,又豈是我們能隨便掛在口上的?”
李靜身子往後蹭了半個位置,揉著眉心苦了一張臉道:“名字取來不就是讓人叫的嗎?如若不然,幹嗎還要費心取名字?”
朱說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暗罵自己忘形,收回手半縮在袖間道:“既然有名有字,你若想表明對古人的親近,稱呼字便是了。”
李靜放下在眉心揉捏的手,撇了撇嘴道:“你也知道我是粗人,記住一個人的名諱就很難得了,再附加記住字的話,我沒有那個腦容量。對了,話說回來,你的名諱是什麼?”
李靜沒有意識到,此時的她,褪掉了與外人相交時的那種拒人於外與寡言的氣質,其實,是有些粗俗和涎皮的。
曾幾何時,中文系出身的準研究生,已經淪落到這種文盲紈絝的位置了?
朱說眉梢幾不可察的跳躍了兩下道:“在下單名一個‘說’字。”
“yue(4)?哪個‘躍’?‘鯉魚躍龍門’的那個‘躍’嗎?”李靜覺得,按照古代人名字一定要吉祥的最基本標準,自己猜得還是很靠譜的。
朱說眉毛都擰出褶皺道:“在下字希文。”
“這個我知道呀,你在一開始自我介紹時就說過了。我是在問你的名諱。”李靜說著,有些不耐煩的白了朱說一眼。
有那麼一瞬間,李靜在朱說心中的形象碎裂了。
朱說咳了兩聲道:“在下的名語出《論語·學而第一》‘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李靜再遲鈍,也看出朱說極力壓抑的對牛彈琴的憤怒了,她有些訕訕地道:“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你平時課業也挺忙的,我的基礎也太差了,以後,我就不麻煩你了。從你這裡拿的那套《楞嚴經》,等下我會拿來還你。”
李靜說完,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