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泊以來,魏早一直很擁護我,這是他第一次對我產生質疑。
我說:“我父親來了,他告訴我的。”
魏早說:“他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我說:“我躺下之後,他來到了我的帳篷。”
魏早不再說話了,只是觀察我的表情。
布布突然說:“要是你父親說我是臥底,你剛才殺的就是我了?”
我看了看她,說:“你不是臥底,所以他沒說是你,可見他提供的是正確情報。”
布布說:“要是從今往後,你父親每天夜裡都偷偷溜進你的帳篷,告訴你一個臥底的名字,你是不是要把團隊裡的人一個個都殺掉?”
大家都聽明白了怎麼回事兒,都看著我。
我變得極其被動。
周志丹也說話了:“就算你懷疑他是臥底,是不是該當著大家的面問個清楚啊,你說殺人就殺人?法院還有個審判過程!”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腦袋開始胡思亂想——我殺魯三國其實屬於精神病犯罪。
我是精神病嗎?
吳珉說話了:“我證明,魯三國是臥底。”
大家都看他。
我也看他。
吳珉說:“馬然而受傷回來之後,帳篷裡只有我、周老大和魯三國在。馬然而嚥氣之前,曾死死瞪著魯三國,說了四遍——就是他!”
周志丹說:“你為什麼不早說?”
吳珉說:“我不知道周老大是怎麼想的。我沒說,是因為當時馬然而失血過多,處於神志不清狀態,我不確定他是不是胡言亂語。”
接著,吳珉看了看我。
我知道,他在救我。
他越這麼做我越覺得他就是想殺掉郭美的殺手。他想跟我達成同盟,互相包庇。
我決定順水推船了。
布布說:“周老大,你不是說魯三國是馬然而的老闆嗎?”
我說:“那是我的猜測。”
周志丹說:“不說了,把他埋了吧,這個帳篷我們還得住呢。”
魏早、黃夕、章回和令狐山4個人,拽著魯三國的四肢,把他抬了出去。
我最後看了魯三國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他在笑。
我也跟著走了出去。
吳珉走在我身邊,小聲說:“對不起,我撒謊了,情非得已。”
我也小聲說:“你不許殺郭美,否則,我同樣不會放過你。”
他沒有說話。
我們把魯三國抬到馬然而的那個墳包旁,挖個坑把他葬了。讓他們做個伴吧。
我們回到營地之後,天已經微微亮了。
吳珉悄悄塞給我一把精緻的車鑰匙。
我說:“誰的?”
吳珉看著別處,小聲說:“魯三國的車鑰匙。”
看來,下葬的時候,吳珉搜了他的口袋。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把魯三國的車鑰匙交給我,不過我還是裝了起來。我們想離開羅布泊,最好開上魯三國的路虎攬勝。
我一夜都沒怎麼睡,有些頭重腳輕。
他們幾個人各自回到帳篷補覺了,我也走回了帳篷。
我發現,很遠的湖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活物,他在動。
我定睛看去,那個赤裸的小孩又出現了!
他一把把抓起沙子,笨拙地扔到湖裡。
這個小孩神出鬼沒,說他正常鬼都不信。
我緊緊盯著他。
他並不看我,繼續扔沙子玩兒。他離湖水太近了,換了平時,我會立即衝過去,把他拉到安全地帶。
此時我卻沒有動。
他玩了一會兒,突然腳下一滑,“咕咚”一聲掉入了水中。
我的心“撲騰”一下。
我依然按兵不動,死死盯著湖面。
1秒,2秒,3秒……
十幾秒過去了,我忍不住朝前走了幾步,想跑過去救人。
最後,我的腳步一點點慢下來,終於停住了。
我缺乏勇氣。
我相信,只要我下水,很可能有一雙小手死死抓住我的雙腳,把我拽下去。
時間加速流逝。
幾分鐘過去了,那個小孩並沒有浮上來。
我有點後悔了,不管他是什麼種類,終歸是一條生命,我該救他的……
可是,有這麼巧的事嗎?他偏偏在我的注視下掉進了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