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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個寫報紙專欄的甘藍?女孩的聲音很輕,給人感覺很薄,象隱在風中的絲裳。是。性良味苦的藥,顯然未夠討好。我忽然不知自己為何自嘲。我只是一個在母體存活了三個月就出生的嬰魂。我的母親學過蠱術,她用她的生命蠱生下了我。她死了。為彭宇。而我,則是她留下來繼續愛彭宇的人。阿殊的目光,淡泊而明亮,語不驚人誓不罷休。你的意思是,我是入侵者?我放下茶杯,今天的水煮得太過了。是的。你的入侵者。請把彭宇還給我。有風進來,和著陽光擾起了對面少女的髮絲,那淡黑色的髮絲非常輕,絲絲躍起,瞬間我以為,人當真是有氣場的,此刻對面少女的氣場就比我強了太多。我坐在她的對面,紋風不動,心如粉碎。二誰的愛情至死不渝晚餐是彭宇百煎不煩的牛排。彭宇每次做牛排大餐,無非是討好我。我於是在燭光搖影裡笑他:有人愛你,至死不渝,令人羨慕的愛情呀。彭宇咬牙切齒:我再這樣躲下去,怕是會坐吃山空連牛排也買不起。有時候,事情不需要真的存在,有一些人的堅持,象深海里的冰山一般冷硬不化,還會成長。比如女孩阿殊。我分不太清是夢境還是現實。那個女孩,有一個暗綠封面的筆記本。她喜歡用硃紅色殼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寫呀寫。所有的光線都很柔和,照在那些字型上,娟秀而跳躍。彭宇。彭宇。彭宇。年輕的男孩有著光芒四射的笑容,單車騎得飛快,淡綠色裙子的女孩緊緊摟著他的腰,象一小株正要攀附生長的藤。那麼美好的時光,在流光影年裡被雕刻成象。愛情總是美好,只可惜不是事事成全。單車顯然不是二十一世紀城市的特有交通工具。可卻是二十一世紀的城市新貴們的少年心事。彭宇的相集裡,就有那麼一輛單車,他說,那是他的初戀時光。那時我問彭宇:她呢?彭宇象所有男人說起自己的初戀一般竭力裝作茫然:不知道。門鈴響的時候,我午睡睡了整整兩個小時。夢境連連,是一些鍍了金似的舊時光,無關於自己,好夢惡夢皆非。純白色裙子的阿殊站在門外,笑得很淡。那麼冷的一個人,冰肌雪骨般,卻還要穿上這麼純的白色,我睡意全消:阿殊,彭宇今天是真的去上班了。他捨不得那些銅臭。呵呵。阿殊照樣坐在綠色沙發裡,昨天那個位子。我去煮咖啡時,她才開口說話:給我一杯清水。謝謝。我喝咖啡。她喝清水。我更覺得自己充滿煙火。你不信我說的話。對麼?阿殊看我,目光如0度的水。我沒有說話。連同夢境,我在這場始終不明所以的故事裡,已經失了所有的主動權。我的母親死於霍亂。她對彭宇,至死不渝。所以還有我。我愛彭宇。同樣會至死不渝。你必須放手。我買下了你隔壁的房子。我會等到你肯相信我。你可以買賣下這個海灘上所有的房子。但我的鄰居上星期來向我告別說他們只是去旅行。中國八十年代的時候根本沒有霍亂。一個只有三個月的嬰孩根本不可能出世。也許真的有很堅貞的愛情。但當人的肉體消亡的時候,愛情也就結束了。我最近總是靜不下心。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是一場戰爭。那麼,這個呢?阿殊遞過來一個筆記本,暗綠色的封面在透過落地窗爬行進來的陽光下有著類似奇異的光芒,象夢境中或者回憶裡的那些老時光的印記一般,那是一種記憶的淡金色。可我還是很清晰地認出,那是我在午睡的夢境中見到的那個筆記本。三誰的憂傷馬不停蹄每天的下午時光,我會坐在落地窗旁的桌子一邊享受陽光一邊寫稿子。陽光並沒有直接照射在我的身上,而是在離我三十公分處的原木地板上爬行。彭宇難得的假日,他捧了本書到連著沙灘上的陽臺去。書是用來擋照在他臉上的陽光的。彭宇覺得他的臉不如他愛曬太陽。我瞟了一眼那本書的書名:。忽然間想起今晨報紙的大新聞是本城鉅富林氏家族的林家安病故。立下的遺囑是尋找十二年前出走的兒子林宇來繼承錢財,若兒子尋不到,才由年輕夫人繼承。報紙上說:此舉引起本城尋人熱。還有假裝失憶的適齡男子前去認親。有時候看這些新聞就象看故事一般,覺得我們城市的人們對於生活可真是充滿了探索的熱情。彭宇對這條新聞沒有反應。臉色漠然,眼波深沉。甘藍!彭宇抱著阿殊進來的時候,一臉的驚慌。阿殊身上還在往下滴水,海水滴在地板上,象一種連續不斷的憂傷。那種無色的憂傷的水,慢慢地從阿殊潮溼的身體滲到綠色的沙發上去。彭宇一臉的海水,眼神挫敗:眼見著她一直走入深海里去。跑過去差點就找不到人。風從開啟的落地窗進來,帶著海水淡淡的鹹味。彭宇眼裡有我未見過的憂傷:她竟然和十二年前一模一樣。我一直沒法說服自己相信是她。阿殊竟然就是彭宇念念不忘的初戀情人!我細眼看沙發上的阿殊,她美得驚人,面板竟然不見任何